周日是雨傘運動社區日,學聯和學民的同學,聯同政黨和民間組織一齊落到全港十八區,向市民解釋「我要真普選」的理由。雖然有街站受疑似有組織的惡意攻擊,但總體經驗尚算預計之內。參與者有機會聆聽到真正反對佔領運動的聲音。
我在灣仔莊士頓道遇到幾位伯伯,一見學聯同學和我在街站,就破口大罵:搞事、阻街、犯法。我問其中一位:「你有沒有孫兒?有嘗試聽他們擔心什麼嗎?」
三四十年前的香港遍地機會,年輕人充滿希望。只要肯學、肯做、肯捱,總有出頭天。即使出身自最基層的,也能一步步往上爬,大幅改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
今天的香港,大部分行業的高位,再難完全不靠關係,只憑個人努力取得。一個官二代、政二代、富三代,海外留學歸來,就可以空降到一般大學生需十多年才能高攀的位置;未見功勳,就盡攬投資銀行和政府諮詢架構的位置。他們世襲財才與權力,改寫香港的遊戲規則,讓政策傾斜,更有利於他們近親繁殖,金權和政權也愈握愈緊。
特權階級魔爪未有染指之處,寥若晨星。年輕人被這些無形障礙壓在頭頂,出頭無望;辛苦賺來的,轉頭又被高租金、高樓價、高物價蠶食,上貢回去。惡性循環,了無止盡,哪來希望?
同學們為的,只是一個公道、公平、平等的制度,使他們能重奪本來就屬於年輕人的未來。
有說政府對飢餓的人,不應饗之以魚,而該教他們捕魚;但年輕人面前的魚塘,連小魚都沒有,懂得捕魚又如何?雨傘運動,正是要建立制度,打破特首只為鞏固既得利益服務的現狀。
伯伯聽完,若有所思地離開了。
即使反對雨傘運動的,也有真正關心香港的人。他們暫時或因佔路帶來的不便而對運動反感,卻未必是鐵板一塊。只要能提醒他們用多點同理心、同情心,看清當下年輕人面對的死局,或能改變想法。
佔中的原意,正是要透過公民抗命,感召更多市民支持民主運動。這改變很難一蹴而就,需要我們不忘初衷、深耕細作。如果我們能將原來的反對者都慢慢拉攏過來,民主種子才能在佔領區外遍地開花。佔領人心,是現階段最重要的工作。
佔領人心 (梁家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