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4日三大運營商高層變動正式公佈：中國移動董事長奚國華退休，中國電信董事長王曉初與中國聯通董事長常小兵互換。由此，中國電信、中國移動和中國聯通這三大運營商依次在8月19日、20日和21日公佈的2015年中期業績，也成為這三位大佬在其原職上所交出的最後一份成績單。
盤點這份成績單，4G效應明顯，4G網絡、4G終端和4G用戶均是被濃墨重彩的篇章，但深究下去，卻發現其財報所呈現的數據報表仍不足以窺4G競爭之全豹，而簡單的數字背後則依然暗藏著眾多關於4G競爭的待解之謎，比如三大運營商的4G用戶市場份額對比、比如中國移動大躍進式的4G基站建設規模等等。筆者不才，且拋磚引玉試述一二。
一、中國聯通的4G用戶數量之謎
與中國移動和中國電信在財報中直接披露其4G用戶數量不同，中國聯通在其8月21日發布的中期業績中，仍如其在官網每月發布的運營數據一樣，將3G和4G用戶並稱為「移動寬帶用戶」，公佈截止到2015年上半年的移動寬帶用戶總數為15,778.8萬戶，而未提供明確而具體的4G用戶數。
這源自中國聯通保守的4G策略，在3G時代以WCDMA網絡優勢實現對中國移動的逆襲之後，中國聯通輕視了中國移動在TD-LTE上打翻身仗的決心，仍然固守代際之爭其實就是網速之爭的陳舊觀念，試圖以移動寬帶概念來抵擋4G市場的衝擊。然而事與願違，當中國移動一馬當先地在2014年TD-LTE牌照發放當年，即取得4G用戶月增數量達到千萬級的驚人戰績時，中國聯通出於市場宣傳的需要就更不肯公佈其難以啟齒的4G用戶數量了。
那麼，中國聯通的4G用戶數究竟有多少？三大運營商的4G用戶市場份額到底是個怎樣的競爭態勢呢？
隨著中國電信在其2015年中期業績報告中首次披露其4G終端用戶數量，則中國聯通的4G用戶數也就呼之欲出終於不再是難解之謎了：中國移動公佈截止到2015年6月底的4G用戶數為18,966萬戶；中國電信公佈截止到2015年6月底其4G終端用戶數達到2900萬戶；工信部網站7月16日發布由運行監測協調局主導的《2015年6月通信業主要指標完成情況》顯示，截止到2015年6月底全國的4G用戶總數為22,546.7萬戶；簡單加減之後，不難得出，中國聯通截止到2015年6月底的4G用戶數僅為680萬戶，在其公佈的移動寬帶用戶總數中僅占比4.3%！
據此而計，三大運營商4G用戶市場份額如下圖所示。中國聯通的4G用戶市場份額竟然只有3%左右，剛好是中國電信的零頭，對比其在整體移動用戶市場中所占份額的差距之大，只能說中國聯通的保守4G策略所釀下的只能是一枚苦果。
4G大戰伊始就已輸了氣勢，中國聯通的4G之路由此更是任重道遠。因此，中國聯通在其中期業績發布中特別提出要「順應市場變化，加快用戶結構轉型」的具體舉措，希望通過全面推進4G網絡開放、全面加快4G終端普及、全面加快2G/3G用戶向4G遷轉等手段，來加快面向4G的移動業務一體化運營。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中國聯通的4G用戶規模在2015年下半年能否有一個突飛猛進，中國聯通會否在2015年的年終業績報告中大大方方地公佈出其4G用戶數量？
二、中國電信2015年4G用戶發展目標之謎
在2015年2月5日召開的中國電信終端產業鏈年會上，中國電信集團總經理楊傑宣佈了中國電信2015年的發展目標：移動用戶新增1.2億，4G用戶數達到1億，銷售終端1億部。當時既有業界評論其4G用戶發展目標「不靠譜」。
而在隨後於3月18日召開的2014年度業績發布會上，這一目標並未被重述，但當時由於FDD牌照已經發放，所以中國電信宣稱：
「公司成功獲批FDD 牌照，進入世界4G 技術主流，迎來了全新的發展機遇。我們將協同發揮網絡、終端、信息化應用及創新靈活等多重優勢，全速推進4G 業務有效益規模發展」。
同中國聯通一樣，中國電信在該次業績發布會上也未公佈其4G用戶數量，只是統稱其3/4G用戶到2014年底達到了1.18億，全年新增3/4G用戶1552萬。
接著到了7月2日，在中國電信於「2015年天翼終端交易博覽會暨高峰論壇」開幕前夕召開的「終端產業聯盟第6次會員大會」上，中國電信市場部總經理劉平卻透露，經過一年多的努力，中國電信的4G用戶數已經達到4000萬，4G用戶的滲透率已經超過20%。
如果這一數據屬實，則中國電信再苦幹半年，到2015年底實現發展1億4G用戶的目標看起來似乎並不那麼遙不可及，而且20%的滲透率也可比肩中國移動：中國移動公佈的6月份月度運營數據顯示，其4G用戶數在2015年上半年達到1.9億，占全部8.2億移動用戶的23%。
然而，在8月19日的中期業績發布會上，中國電信董事長王曉初首次披露了如下圖所示的中國電信4G終端用戶數增長情況，顯示截至到2015年上半年中國電信的4G終端用戶數僅為2900萬，雖然增勢迅猛但相比此前其市場部總經理劉平披露的4000萬4G用戶數仍然有較大差距。對此差距，有業內人士將其歸結為「4G用戶數」和「4G終端用戶數」的不同，但對其具體統計標準如何則莫衷一是。
那麼，針對4G用戶統計是否存在「4G用戶數」和「4G終端用戶數」的不同標準呢？還是應以官方口徑為準，在工業和資訊化部運行監測協調局公佈的《2015年6月通信業主要指標完成情況》中明確顯示：截止到6月底全國的4G用戶總數為22,546.7萬戶；而中國移動此前公佈截止到6月底的4G用戶數為18,966萬戶；如果中國電信有4000萬4G用戶，則意味著中國聯通的4G用戶數只能核算為-4195萬，所以只能證明中國電信在其中期業績中公佈的2900萬4G終端用戶數，就是官方和各大運營商均持同一標準統計的「4G用戶數」，而劉平口中所稱「中國電信4000萬4G用戶」的說法則存在嚴重的不實。
由此再來評估中國電信總經理楊傑在年初宣佈的1億4G用戶發展目標，以半年時間才完成29%的進度來看，要在2015年下半年突擊7100萬4G用戶，確實不靠譜，非常有放衛星的嫌疑。那麼中國電信為什麼會在「終端產業鏈年會」和「終端產業聯盟會員大會」上拋出1億4G用戶的目標和4000萬4G用戶的虛假成績呢？個人揣測應該還是與中國電信堅持「終端引領」的4G策略，需要堅定下游終端廠商的合作信心有關吧。
當然，還是要感謝中國電信能在在中期業績發布中對其4G用戶數據進行的首次披露，由此再綜合工信部運行監測協調局的指標統計和中國移動的月度運營數據，筆者終於可以製作出這份業內首創的《三大運營商4G用戶增長趨勢》，由此一覽中國4G用戶市場競爭態勢：
三、中國移動2015年4G基站建設目標之謎
中國移動一飛衝天的4G用戶發展態勢與其4G基站「大躍進式」的建設速度有關。
在2013年底拿到TD-LTE牌照之後，中國移動即在2014年4月的2013年度業績發布會上表示「TD-LTE邁入商用」，計劃2014年底建成超過50萬個4G基站。但很快在2014年8月的年中業績發布會上，中國移動管理層即公佈「4G發展加速」，僅上半年就已建成4G基站41萬個，等到2014年全年業績發布時，則明確表明中國移動已實現「4G跨越式發展」：到2014年底全網4G基站已達到72萬個，超出年初計劃20多萬個！一年時間新建65萬個4G基站，如此速度只能用「大躍進」來形容。
那麼，中國移動接下來在2015年要建設多少個4G基站？其規劃目標到2015年中實現進度如何？
或許中國移動的管理層已經認識到4G基站建設的計劃可能真趕不上變化，所以在2014年年報中只是提出要在2015年從「更廣」、「更深」、「更厚」、「更快」四個維度「進一步鞏固4G競爭優勢」，而未明確寫出其4G基站的規劃數量。但沒有寫並不代表不能說，中國移動管理層在多個場合對其2015年4G基站建設目標有過多次公開表述。
在2014年12月舉行的中國移動全球合作夥伴大會上，中移動董事長奚國華和總裁李躍均表示：2015年中國移動4G基站將達到100萬個；在2015年3月的巴塞羅那通信展上，中移動副總裁沙躍家也在致辭中明確表示：2015年中國移動TD-LTE發展目標之一就是在年底前建成100萬4G基站。
因此，2015年底前建成100萬4G基站，全年新建28萬個4G基站應該是中國移動的年初規劃，甚至中移動還在財報中將2015年的4G網絡投資由2014年的806億人民幣調降到722億，壓縮了10%左右。
然而，2015年仍然是中國移動的4G建設計劃趕不上變化的一年，8月20日的中期業績報告顯示，截止到2015年6月底中國移動全網4G基站數量已達到94萬個，短短6個月時間又建了22萬站，且幾乎完成了全年建成百萬站的年初計劃！
那麼中國移動會在2015年下半年放慢4G基站建設的步伐嗎？
答案一定是否定的。首先是競爭對手在發力追趕，中國電信和中國聯通苦等了一年的FDD牌照已經在手，已到了憑借FDD低頻帶寬、產業鏈成熟等競爭優勢與中國移動放手一搏的時刻了：中國電信將其2015年的4G建站目標定在51萬站，而已然落後的中國聯通更是豪氣衝天地喊出年底移動寬帶基站總數要達到120萬的目標（2015年下半年完成36萬基站的建設）。追兵在後，中國移動鬆懈不得。
其次是2015年的資本開支計劃壓力。中國移動2015年計劃資本開支1997億人民幣，而上半年資本開支僅完成697億，連全年計劃的35%都不到，在經濟下行壓力劇增、政府加大投資力度拉動經濟增長的大背景下，身為央企的中國移動不可能與政府導向背道而馳。
再單獨看4G，中國移動2015年上半年僅完成全年4G資本支出計劃的46%左右，而實際的4G基站建設進度卻已經提前半年接近全年目標，這一方面反映出中國移動計劃管理工作和資產管理工作的嚴重落後。而另一方面則給TD-LTE產業鏈的下游設備供貨商和服務提供商增加了沉重的財務壓力，這相當於設備商在為中國移動墊資建網。因此，出於扶持TD-LTE產業鏈發展的目的，也要求中國移動繼續開足馬力，加快4G基站設備和服務的採購。
那麼中國移動2015年下半年還會建設多少4G基站呢？
先從投資分析入手，中國移動2015年全年規劃4G投資722億人民幣，上半年實際開支337億建設了22萬個4G基站，摺合每站平均支出約15萬人民幣；則下半年剩餘4G投資385億，若以同等單站支出水準核算，要完成這385億的資本開支，中國移動在2015年下半年至少還可以再建設25萬個4G基站。
但是，隨著中國移動現有百萬規模4G基站已經將4G覆蓋延伸到鄉鎮農村，而下圖所示的移動數據流量迅猛的增長趨勢可能導致中國移動4G業務發展瓶頸由覆蓋需求轉為容量需求，則中國移動需要將部分4G投資轉向用於載頻擴容，及小區合併（CA）等容量需求和新技術需求，因此筆者傾向將中國移動在2015年下半年的4G基站建設做保守估計到20萬左右。
因此，筆者的結論是：在保持現有的資本開支水平不變的前提下，保守估計中國移動在2015年底要建成120萬個4G基站，比其年初的100萬基站目標至少增加20萬。
結語
如果說2014年是拿到TD-LTE牌照的中國移動的4G元年，則以年初FDD牌照發放打響中國電信和中國聯通的4G發令槍為標誌，中國移動通信市場在2015年才算真正地全面進入了4G時代。
而僅半年時間不到，奚國華、王曉初與常小兵這三位在各自公司操盤4G發展的大佬就發生了職位變化，從這份中期業績的成績單裡或許我們也能讀出其各自不同的心態：比如奚國華的功成名就與志得意滿，比如王曉初的鋒芒乍露與心有不甘，或許還有常小兵那無力回天的無奈與惆悵。好在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而4G的市場也還在迅猛發展，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且讓我們期待「換手如換刀」的中國電信和中國聯通，將在4G競爭的江湖裡掀起怎樣的波瀾吧！
作者：老解，資深通信業人士，新浪微博@老解1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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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運營商換帥，4G競爭暗藏哪些待解之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