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嗅注:美國當地時間2016年4月18日,被稱為「教練」(因擔任過大學欖球教練而得名)的比爾·坎貝爾(Bill Campbell)跟癌症抗爭多年後在睡夢中安詳去世了,享年75歲(1942年4月8日—2016年4月18日)。這一消息最初在Facebook上傳出,隨後得到了多位名人的證實。關於他低調的傳奇人生或許將再次被人挖出來,作為蘋果和谷歌的精神領袖的他被稱為矽谷最著名的「創業教練」,被他輔導的可不是小角色——蘋果的喬布斯、谷歌的施密特、亞馬遜的貝索斯和Facebook的扎克伯格。

《財富》雜誌在2008年9月刊登的一篇《秘密教練》的文章則對坎貝爾有許多形象而富有傳奇色彩的描述,比如坎貝爾並沒有坐在辦公室裡發號施令,他喜歡在吵吵鬧鬧的環境下傳播智慧,在很多被他指導過的科技名人眼裡,他是一個滿嘴粗話的天使,有一長串的罵人管理哲學。

坎貝爾對「侮辱式管理」的藝術已經得心應手,不過說它是「百威淡啤式」管理也許更合適。當朋友們最終全都喝起啤酒的時候,坎貝爾一邊傾聽一邊從中學習。當時還不是蘋果公司CEO的蒂姆·庫克說,「他用一杯百威淡啤闡述出的一長串道理,遠遠超出你的想象。」

坎貝爾曾經擔任蘋果董事長達17年,直到2014年退出,蘋果那支經典的「1984 年」廣告,坎貝爾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坎貝爾不僅是蘋果公司的董事,還是喬布斯的朋友,周日兩人經常在帕洛阿爾托住地附近的街道上散步。喬布斯說,他們在那裡討論「我擔心的事以及我還沒有想明白的事」。

他還幫助建立了谷歌董事會,他會每周定期參加谷歌的董事會會議,他還幫助施密特拉近了與谷歌公司創始人拉里·佩奇(Larry Page)和謝爾蓋·布林(Sergey Brin)的關係,以便在決策時團結一致。施密特稱他為「最親密的知己」。

但是,坎貝爾是一位異常低調的人,他很少接受採訪,你也很難看到對他的報道,而這篇2008年的採訪可能是迄今最為詳細的,原文載於《財富》雜誌,作者:JENNIFER REINGOLD,原標題為《秘密教練》,虎嗅進行了壓縮,也借此文緬懷這位矽谷巨頭幕後的功臣。

一位前大學欖球教練,是如何塑造出整個一個行業的特性的呢? 在帕洛阿爾托 Old Pro 體育酒吧,快樂時光正處於高潮階段。斯坦福的小夥子們一面喝啤酒,一面在觀看電視上的體育比賽。在一面貼滿了舊《體育畫報》(Sports Illustrated)封面的牆壁的旁邊,有人正在舉辦生日聚會。而在屋子正中間,一群 60 出頭的傢伙圍坐在一張圓桌旁,桌上有一塊銅製的銘牌,上面刻「教練角」的字樣,這些老傢伙一邊相互碰杯,一邊大口吃比薩餅。一位雙目炯炯有神的灰發男子正在那裡滔滔不絕,他不是熱烈擁抱他的夥伴,就是對他們罵罵咧咧,抑或兼而有之。「你他媽的簡直滿嘴(廢話)……」他用沙啞的嗓子粗聲粗氣地沖一位朋友大聲吼道。手裡舉一杯百威淡啤(Bud Light),嘴巴像連珠炮似地又是講段子、又是大開玩笑的比爾·坎貝爾(Bill Campbell),原本可以成為一位沙龍主人或是欖球教練。

實際上,坎貝爾是 Old Pro 酒吧的投資人,他曾經擔任過哥倫比亞大學(Columbia University)欖球隊的教練。他每周五定期舉辦的聚會,不用說非常棒,但是如果碰對時候,你很可能會發現它還是世界上最具影響力的智囊大聚會。事實上,坎貝爾是谷歌(Google)的埃里克·施密特(Eric Schmidt)、蘋果(Apple)的史蒂夫·喬布斯(Steve Jobs)、凱鵬華盈(Kleiner Perkins)的約翰·多爾(John Doerr)以及其他許多矽谷大人物的軍師,其中有些人也是教練角的常客。

是的,67 歲的坎貝爾在技術行業摸爬滾打的 25 年裡有許多可圈可點的業績:隨便舉兩個例子,他管理過財捷公司(Intuit,它是 Quicken 和 TurboTax 的生產商),如今他仍然是該公司的董事長,自 1997 年起至今(虎嗅注:截止至2014年),他一直擔任蘋果公司的董事。他當然也不乏戰利品─他很有錢,擁有一架灣流 4 型(Gulfstream IV)私人飛機;除此而外,他還是哥倫比亞大學董事會主席。但這一切還是很難解釋為什麼這麼多傑出人物─也有普通人─在談起這個人時,就好像他是奧普拉(Oprah)、尤達大師(Yoda)和喬·帕泰爾諾(Joe Paterno)等人的結合體。

 

看看下面這些評價:

埃里克·施密特:「他對谷歌的貢獻,確切地說是怎麼說都不為過。實際上,是他策劃了公司的組織架構。」

風險資本公司 Benchmark Capital 的普通合夥人比爾·格利(Bill Gurley):「請比爾來給企業家做指導,就如同玩『五張抽』撲克時手裡多了張百搭牌。」

Jasper Wireless 公司 CEO 丹尼·沙德爾(Danny Shader):「除了我父親外,他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男性。」

哇!

在矽谷,「很有人情味」可不是什麼特別常見的品質。更為常見的是「很有技術頭腦」,而這一點坎貝爾肯定不具備。他一生中從未編寫過一行程序代碼。但是,他似乎確有一種超乎尋常的能力,可以點燃人們對工作的熱情。正是由於這個原因,人們才成群結隊地找坎貝爾指點迷津(所有人都稱他為教練):他用獨特的辦法把嚴厲的愛、勞動資本和厚厚一本積累了幾十年矽谷和欖球賽場實戰經驗的戰術手冊有機結合到了一起。他的目標是創建可持續發展的公司,打造所有人都可以自由發揮所長的組織。他尤其擅長管理那些處於從初創到成熟過渡期的年輕公司。處在這個階段的公司,需要制定出自上而下一致貫徹的規章制度、工作重點和責任義務。

除非你在矽谷工作,否則你可能從未聽說過坎貝爾,而且他也竭盡全力在保持這種狀態。他的大部分指導工作不曾在任何正式文件中留有記錄,也從未有哪家主流媒體報道過他。他在以種種方式對矽谷產生重要的影響,比如他對谷歌研究和蘋果產品開發的深度投入,但是他為什麼不願在其中留下自己的烙印?「人們(多為媒體人)總喜歡讚譽那些幫助 CEO、創始人們做決策的人。這完全不公平。」坎貝爾在一封電子郵件中寫道,同時也順帶解釋了為什麼不以這種方式交流,他就不會接受這次採訪。「最終必須作出決定的還是 CEO,而且他們要為這些決定負責。」然而,這些 CEO 們就像大大咧咧的運動員一樣,在稱讚坎貝爾時沒有任何保留。他是吉佩爾(Gipper, 源自上個世紀 40 年代的一部美國電影。影片中的欖球運動員 George Gipp 最後因肺炎病逝,臨終前,他在卧床上說:「為了 Gipp 贏一回吧 」結果大大提振了球隊士氣─譯註)。他是技術天才們的指路明燈。他是教練。所有這些聽起來都像是更衣室裡的陳詞濫調,但是,當你看到接受他輔導的人員名單時,你會發現其中顯然有某種東西在發揮作用。一個科技門外漢何以成為一些全球最具影響力的技術公司爭相求教的對象?

 

坎貝爾如何對谷歌發揮作用?

自 2001 年起,坎貝爾在谷歌公司也發揮了類似的實際作用。當時,公司聘請埃里克·施密特擔任 CEO,於是凱鵬華盈公司合夥人,同時也是谷歌風險資本投資人的約翰·多爾建議,施密特也許可以通過與坎貝爾的交談受益。「我的第一反應是,『我不需要任何幫助。』」曾經擔任過 Novell 公司 CEO 的施密特說。「我不需要教練。」但是,他同意與之會面,並且向坎貝爾詢問,他想從中得到什麼。「他說,『我是在回報。生活有恩於我。我現在正在努力幫助所有其他人。」

坎貝爾首先問施密特,谷歌公司最引人關注的問題是什麼。其中一個問題是擴大高管層隊伍。於是坎貝爾開始手工作,他每周至少到谷歌公司一次,他是唯一參加谷歌公司周一全體高管例會的外人,此外他還經常參加周二的產品推廣會。他以旁觀者的身份提出的見解,幫助谷歌組建了不會觸犯到工程師的產品管理集團。坎貝爾還與施密特一起應對各種問題,從如何管理員工會議,在董事會會議上該討論哪些話題,到幫助谷歌應對成長中遇到的問題,幾乎無所不包。「我說,『我們應該在會議上談些什麼?』他會回答說:三件最有趣的事以及公司的基調。」施密特說。「我們的合作就像一對職業摔角運動員。」

谷歌公司的用人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坎貝爾的影響,絕頂聰明並非該公司用人的唯一標準;你還得懂得如何與他人和睦相處。坎貝爾說話並不多,除非他對某事持不同觀點。「他很謹慎。」施密特說。「他不會想壓制管理層。但是如果你問,『你對這位候選人怎麼看?』他會回答說,『嗯……,不行。他的性格有問題。』」施密特說,坎貝爾幫助組建了谷歌公司的董事會 [其中有兩人還是蘋果公司的董事,一位是基因技術公司(Genentech)的阿瑟·列文森(Arthur Levinson),另一位是施密特]。坎貝爾還幫助公司化解了內部政治矛盾,當時谷歌公司特殊倡議部門前負責人克里斯·薩卡(Chris Sacca)與另一位高管發生了衝突。「他用了不到 15 秒鐘的時間說出了這樣的話:『我不想騙你,你不是這個傢伙的偶像。』」薩卡回憶說。後來這兩位高管開始手彌合他們之間的分歧。

事實上,坎貝爾還是神奇的粘合劑。他幫助施密特拉近了與另外兩位相當重要的高管─公司創始人拉里·佩奇(Larry Page)和謝爾蓋·布林(Sergey Brin)─的關係,以便讓他們共同做出決策,儘管有時雙方的看法存在巨大分歧。在他的幫助下,公司制定了一項流程,按照該流程,三個人私下裡尋找問題的解決辦法,隨後團結一致,堅定地支持最佳方案。請注意:這並不是促成共識。「沒人願意屈服。」薩卡說。「他們只不過是學到了這門神奇的決策藝術,在這個過程中,你可以表達不同觀點,相互說服,傾聽所有人的意見,最後再做出決定。毫無疑問,這全是教練的功勞。」最近,坎貝爾總是抽時間去 YouTube(這是谷歌在 2006 年收購的一家公司),定期與公司 CEO 乍得·赫利(Chad Hurley)會面,幫助該公司在保持自身特點和吸納谷歌的某些辦事方法之間尋求平衡。「他是最理想的人選。」施密特說。「公司的發展勢頭非常迅猛,而且上下全是年輕的經理,這樣的情況他已經見過 15 次了。當他走進 YouTube 的辦公室時,在座的所有人都會露出微笑。

 

坎貝爾的欖球職業生涯

如果坎貝爾早生 50 年,他也許會成為一名工程師。他的家鄉賓夕法尼亞州荷姆斯泰德是 19 世紀末的矽谷。當時,荷姆斯泰德鋼鐵廠(Homestead Steel Works)是世界上生產效率最高、最具創新精神的鋼鐵廠。但是等到坎貝爾出生後,這個行業沒落了。賓夕法尼亞西部是欖球之鄉,在這裡,體育運動是衡量成功的標誌。坎貝爾的父親老威廉晚上在鋼鐵廠工作,白天則在高中執教,並且擔任籃球隊教練,他最終成了那個校區的主管。上高中時,坎貝爾在校欖球隊先後打過護鋒和線衛,因此上大學時他選擇了哥倫比亞大學,因為他父親認識那裡的教練,到那裡,身高只有 1.79 米多一點的他便可以加入學校欖球隊。

雖然坎貝爾體形並不威猛(穿好護墊後他的體重可以增加 15 磅,達到 180 磅),但他爆發力極強。對此,他的隊友至今還記憶猶新。「球隊裡有個核心,或者說有個核反應堆,那就是比利。」曾經同在這支球隊打球的演員布萊恩·丹尼希(Brian Dennehy)說。「他一直都把自己看作優勝者。」他也能讓其他人成為優勝者,這在飽受困擾的哥倫比亞大學欖球隊歷史上實屬罕見。1961 年,在常青藤盟校(Ivy League)錦標賽中,這支球隊在隊長坎貝爾的帶領下與哈佛大學打成了平手。

與他尊敬的父親一樣,坎貝爾似乎註定要做教師和教練。他在哥倫比亞大學獲得了教育學碩士學位,隨後在波士頓大學(Boston College)擔任欖球助理教練,1974 年升任哥倫比亞大學欖球隊主教練。「大膽兒」又回來了,大學期間他因為球風勇猛而獲得了這個綽號。他反覆鞭策、激勵,但球隊還是屢遭失敗。等到 1979 賽季辭去教練職務時,他的成績是 12 勝、41 平、1 負。朋友們說,儘管事實上哥倫比亞大學在規模和設施上還有差距,而且也沒有把在常青藤欖球項目中取得名次放在心上,但這仍然是他一生中最慘痛的失利。坎貝爾甚至因為心力憔悴而住進了醫院,對於那些看見他在酒吧裡接待成批崇拜者直到凌晨兩點,隨後又在早晨 8 點主持會議的人來說,這簡直難以想象。他對朋友們說,他的致命缺點是:他無法狠下心來要求隊員把欖球擺在第一位。

 

蘋果成為他新的起點

坎貝爾 38 歲結婚後,需要尋找一個新的起點。一位一起打球的朋友通過關係幫他在 J. Walter Thompson 廣告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在那裡,他向客戶柯達公司(Kodak)展露了自己的銷售和市場營銷才華,這家膠卷公司隨即把他挖了過去。當時,剛剛離開百事公司(Pepsi)的約翰·斯卡利(John Sculley)做上了蘋果公司的 CEO,他的內兄和坎貝爾是好友。1983 年,斯卡利讓這名新人草草看了一眼名為 Macintosh 的絕密產品後,勸說坎貝爾加入蘋果公司。

在蘋果公司的那段日子,坎貝爾最具代表性的時刻是在幫助公司播出那則着名的「1984 年」廣告時發揮的作用,這個廣告在第 18 屆超級碗欖球大賽(Super Bowl XVIII)期間向觀眾介紹了 Mac 電腦。這是雷德利·斯科特(Ridley Scott)執導的一個豪華廣告,公司裡有人擔心這則廣告成本太高,內容太具爭議性,所以他們認為蘋果公司應該把這個高價購得的播出時段轉售出去。

時任蘋果公司銷售與市場營銷執行副總裁的弗洛伊德·誇默(E. Floyd Kvamme)笑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一位銷售經理跟他和坎貝爾說,她已經找到了願意購買蘋果公司希望甩掉的這 60 秒廣告的人。「我們相互看了一眼。」誇默說。「然後比爾說『她在說什麼呢?』」二人根本就沒有向董事會和其他高管提起他們找到了有意購買這一時段的買家這件事,於是這則廣告播出了。它幫助蘋果公司樹立起了叛逆型的品牌形象,《廣告時代》雜誌(Advertising Age)後來把它定義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商業廣告。

從那時起,坎貝爾接管了蘋果公司的軟件部門 Claris,把它打造成營業額幾近 1 億美元的公司,並且成為唐娜·杜賓斯基(Donna Dubinsky)、布魯斯·奇曾(Bruce Chizen)等人的導師,前者日後與他人共同創辦了 Palm 和 Handspring 公司,而後者則是阿多比系統公司(Adobe Systems)後來的 CEO。

 

科技名人眼裡的坎貝爾

對施密特和其他人來說,他們的肩膀上站一個滿嘴粗話的天使─他不是公司的正式員工,也沒有任何明顯的政治企圖─便是美夢成真。「他喜歡大家,而且他喜歡培養大家。」喬布斯說。「他從農場裡的一根優質玉米稈變成了一個種玉米的人。」坎貝爾不僅是蘋果公司的董事,還是喬布斯的朋友,周日兩人經常在帕洛阿爾托住地附近的街道上散步。喬布斯說,他們在那裡討論「我擔心的事以及我還沒有想明白的事」。尤其讓喬布斯感興趣的是坎貝爾的市場營銷背景,以及他對下屬的神奇影響。「他學會了如何讓大家拿出好成績。」喬布斯說。「蘋果公司並不生產價值 40 億美元的半導體。蘋果有的只是思想,而只有人才有思想。」一位與他們都很熟的高級經理說,喬布斯完全信任坎貝爾。「比爾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人。」他說。

沒有人會抱怨坎貝爾的顧問費。通常,他會盡量拒絕對方的報酬,他說他不想讓別人把他看作商人。坎貝爾在 Opsware 公司沒有領取分文報酬,直到安德森威脅說要把這筆錢捐給共和黨(坎貝爾是民主黨人),他才改變主意。他最終接受了股票期權,但條件是歸入家族基金名下。無論怎樣,坎貝爾幹得都不錯:他的身價至少有 2 億美元,這一定程度上是根據他所持有的蘋果公司和財捷公司的股票數量估算出來的。施密特不願談論坎貝爾在谷歌公司的薪酬,但他的確有一個令人羡慕的停車位。

所有的證言都把坎貝爾描述成了矽谷一位准宗教式的與人為善的奇人,那麼是否他親近而隱秘的關係網會營造出一種對於股東而言並非總是足夠透明的俱樂部式氛圍呢?公正起見,有此一問也無可厚非。以谷歌為例,在那裡他是個自由人,不對任何人承擔義務,除 CEO 和公司創始人以外,他掌握的戰略情報幾乎比任何人都要多,而且他是唯一一位定期參加董事會會議的外人。據施密特說,坎貝爾知道有位重要員工身患重病,這個消息他隱瞞了一年,一直沒有告訴施密特。(這位員工現在已經康復。)對此施密特一笑了之,他認為坎貝爾尊重這位員工隱私的決定是正確的。「他是我最親密的知己。」施密特說。「因為他就是信任的代名詞。」坎貝爾同時與其他多位矽谷重量級人物有聯繫的事實,讓人們產生了另一個擔憂,那就是有可能威脅到公司機密。不過,他的同事把他的關係網視為一大優勢。財捷公司的庫克說:「有什麼能比身邊有一個對谷歌這樣炙手可熱的公司有深刻認識的人更好的呢?」

坎貝爾並沒有坐在辦公室裡發號施令,他喜歡在吵吵鬧鬧的環境下傳播智慧。Jasper Wireless 公司的沙德爾喜歡開玩笑說,坎貝爾對「侮辱式管理」的藝術已經得心應手,不過說它是「百威淡啤式」管理也許更合適。當朋友們最終全都喝起啤酒的時候,坎貝爾一邊傾聽一邊從中學習。「他用一杯百威淡啤闡述出的一長串道理,遠遠超出你的想象。」庫克說。

今晚是在紐約市的老城鎮酒吧(Old Town,看起來,冒險時他喜歡找新地方,消磨時間時他喜歡去老地方),他多年來一直在資助這家有 116 年歷史的酒館。中途在這兒歇腳,是為了跟幾位老球友喝上幾杯。他一進酒吧,侍者立刻滿臉堆笑。熱烈擁抱,吆五喝六,接下來便是各種粗話。今晚,矽谷強人里吉斯·麥肯納(Regis McKenna)所形容的「無盡能量」得到了全面展示,做過兩次髖關節更換手術並且長年在東西海岸之間不斷穿梭的他無所畏懼。事實上,坎貝爾的一天始於昨天:他先是帶幾位朋友去看舊金山巨人隊(San Francisco Giants)的比賽,然後直飛紐約,參加哥倫比亞大學的校董會議。接下來他參加了哥倫比亞大學籃球隊的晚宴並發表主旨演講,隨後來到老城鎮酒吧。睡四個小時之後,他要飛回西海岸參加谷歌公司董事會會議,第二天又要折回紐約,參加哥倫比亞大學評議會的會議。

「他是怎樣營造出這樣一種友好關係的?找到比爾的人都會覺得,他把他們放在第一位。」凱鵬華盈公司合夥人,同時也在若幹家公司與坎貝爾合作過的蘭迪·科米薩爾(Randy Komisar)好奇地問。「比爾的影響力最終很難衡量,但它確實重要。它不會出現在通用電氣(GE)的公司遺產中,它不會以傳統方式加到記分牌上,當那些受到他感染的人手去做偉大的事情時,你會看到它的存在。」去他媽的偉大的事,教練會這樣說。


 當年對喬布斯和蘋果影響最大的矽谷「教練」病逝,他還教過哪些CEO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