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這篇文章的時候,希望大家先為連續逝去的廿多個學生們默哀十秒鐘,你們的死亡並不是全無意義的,你們的死因亦非單單報章所指的學業問題、壓力就選擇死亡,當中一定有更多一般大眾無法體會的寂寞而選擇離棄世界,因為你們感受到世界先選擇離棄你們。

在香港爭取安樂死的斌仔,2012年離去,遺下遺作。根據1948年聯合國通過的《世界人權宣言》,指出每個人都有一些與生俱來的基本權利,包括選擇的權利。在不損害別人權利的情況下,每個人都有對自己行為的選擇權。對於是否包括選擇繼續還是終結生命的權利,可以說是價值觀的取向,難以談上共識。

在社會上,仍然得不到一個公開的討論,有人抨擊這樣會打擊盡力救人的醫護人員,宗教上反對悲觀的結束自己的生命,沒有人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有人支持一個人可以在人仍然清醒的時候決定自己的生死。

一部我十分喜歡的法國電影《Amour》,男主角決定要結束老伴女主角的生命,要讓患上老人痴呆又不願意接受治療,時好時壞的Anne在還記得自己的名字的時候離去。他溫柔地用枕頭蓋著Anne,他們兩人的一生都獻給音樂,沒想到下場竟與桃李滿門相差甚遠。一幕充滿張力的畫面,讓人忍不住凝住呼吸。

其實,單從數字上面看,自殺的老年人遠比年青人多得多,每年自殺的人裡大約三成多都是六十歲以上的長者。根據死因裁判報告,在2014年共有1007宗自殺案件,有351宗是60歲以上長者,19歲或以下的有二十一宗。可是,值得留意的是0-9歲類別的自殺案件由往年的零開始有出現的跡象。2041年,香港人口統計署資料顯示出香港將有847萬人(大家就不要追問筆者,為何人口老化,生育低還能多出那麼多人,你懂的!),2029年,每四位就有一位長者,老年人口將於 2041 年突破 30%,獨居長者的數字只會按比例不斷上升。一個人在家中面對四幅牆,公屋又不能養寵物,能想些甚麼。

香港近來,討論老年的電影有金像獎得獎電影《桃姐》,講到底究竟老人家如何活得有尊嚴又不勞煩年輕人。平日大家在街上看到推著紙皮車的陀背老人家;在嚴寒的冬天,婆婆在巷裡開著水喉把紙皮沾濕;早排鄭秀文在面書分享一個在吳淞街深夜開花店的老婆婆的故事,上百善心港人趕及在情人節向婆婆買花;清潔工人往往是年紀老邁的人們每天都可能隨時受到外判商的剝削。在這個有一百二十多萬生活在貧窮線下的富裕城市,一個人應該有生存的意義,就算他無家可歸都有生存的權利,可是香港政府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對凍死在街頭的露宿者視若無睹。試問不重視生命的政府如何叫人珍惜生命。

老年人的希望往往在年青人身上,卻在數個月間一個又一個的青少年走上天台跳了下來。他們有的是醫科生又如何跳了,有的是懷著對社會的憤怒跳了,有的情緒困擾跳了,有的受不住學業壓力跳了。老人家都係理解下一代的,他們會話自己識字不多你們喜歡就可以了,社會上卻有一班六、七十後的中年人卻經常性瞧不起下一代,不理解社會已經時而勢逆,不能夠再用學歷出身去論斷一個人。年輕人的價值觀都與搵第一桶金,要安居樂業,買樓結婚相差甚遠,但當中又有多少八十後為了家人而「掉那媽,頂硬上」。

當與身邊人講到又有大學生跳樓,他們都不寒而慄。而且二零一六年開年不久就有一宗案件在筆者家附近發生,又碰巧地看新聞見到慘狀之後發現竟然是同一間學校。突然,想起《禮儀師之奏嗚曲》中,有一幕男主角在為一個自殺而死的年輕女孩化妝,讓她就停左最美的一刻,家人哭得慘烈,然後再過程中男主角才發現她是「男」的。你又會不會在自己子女臨死一刻才聽到最真實的說話,我希望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有一天,我如常上學,坐在試場上考不知道哪一科我數小時前才印出參考資料在看的科目,然後我聽到前面傳來一陣陣啜泣的聲音。原來,數天前跳下來的是我一位同學的師妹,她向我訴說若果當日這位師妹找她的時候,她有多上一點心,也許就不會收到要不要出席喪禮的電話了。我安慰道:「每個人要對自己的生命負責,在愛人以前先學懂愛自己。」

或許,港豬父母,怪獸家長都太愛自己,他們多麼希望孩子為他們添光彩,學校要傳統名牌的,興趣班要上最多的,語言要超越兩文三語而且廣東話不計算在內,補習要找私人家教。他們太愛用錢解決問題,卻解決不了小孩子就是愛想像愛玩愛親近人的世界。結果,小孩還沒有長大,就已經失去了自己的世界。他們教孩子成功,但卻沒有教他們如何從失敗中爬起來。在他們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卻無法與最親的人開口。港豬父母才開始害怕嗎,才會看一看何謂TSA,校本評核,各式各樣的。

作家龍應台在與兒子合寫的《親愛的安德烈》裡面,兒子寫道德國有一個說法:「如果你年輕卻不激進,那麼你就是個沒心的人;如果你老了卻不保守,那麼你就是個沒腦的人。」請多一點想回自己年青的想法去了解少年人,卻怪責他們選擇結束生命之前沒有想過身邊的人,也許你就是他窒息的其中一個理由呢。

/當然不是。學生是一坯混沌的黏土,在教育者的手中搓揉成型。從小學到大專聯考這個漫長過程中的種種問題,暫且不談,讓我們看看這些「不敢」、「淚眼汪汪」、「沒有意見」的大學生正在接受什麼樣的高等教育。 //我一直以為大學校長是高瞻遠矚,指導學術與教育大方向的決策人,而不是管饅頭稀飯的保姆,但這也暫且不提。這一類型的教育者的用心,毋庸置疑,當然是善意的,問題是,我們論“事”的時候,用心如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實際的後果,而教育的後果何其嚴重!這種喂哺式、育嬰式的大學教育剛好吻合心理學家Levy早在一九四三年給所謂“過度保護”(Overprotection)所作的詮釋:第一,給予過多的接觸——“有任何問題,隨時來找我”;第二,禁止他獨立自主——“你不許……”;第三,將他“嬰兒化”——“乖,早睡早起”;第四,把自己的價值取向加諸其身——“你聽我的……”。在這種過度呵護的幼稚教育下成長的大學生,遇事時,除了“淚眼汪汪”之外又能做什麼呢? /-《幼稚園大學》

P.S. 香港的傳媒從沒有盡自己第四權的責任探討自殺背後的議題,反倒卻在煽情的報導人們自殺的過程,變相鼓勵自殺風潮。
世界衛生組織指出,媒體報導自殺新聞時,有六不:

1.不要刊登照片或自殺遺書

2.不要報導自殺方式的細節

3.不要簡化自殺的原因

4.不要將自殺光榮化或耸動化

5.不要使用宗教或文化的刻板印象來解讀

6.不過度責備 。

作者:葉靖怡(本文章由聚言時報授權提供)


 死亡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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