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吾：所謂沉默大多數

老師心聲

究竟我在在乎什麼。

當老師都不出來說他們的故事，我究竟在在乎什麼。

這個月，都在做關於教育的專題。很多老師都覺得自己受了很多苦。當我找到一些老師，問他們意見的時候，他們都好像很願意給我他們的故事。可是，當我想請他們到電台，希望他們親口把他們的故事告訴全世界的時候，他們就會跟我說：「健吾，我都是怕。你知道嗎？被人家起底，我就會被炒了。」

一句到尾，他們會覺得自己，是「敢怒不敢言」。

某位老師跟我說：「你知道嗎？我們老師之間，都知道，有什麼話，都不要說出來，會好一點。在校本管理的狀態下，校長根本就是土皇帝。聽人家說，林慧思老師是常額制老師，不可以隨便解僱，但她就被打壓得很慘。吳美蘭老師雖然都是常額，不可隨便解僱，但就這輩子都不會升職了。暉陣子，沙頭角有一家小學，有個社工係合約制，因為佔中，就咁就俾人炒左。我自己都係合約仔，真係乜都唔敢講。我自己就覺得，合約制，係用黎打壓啲年輕老師唔好講政治。而你睇到，而家JOIN得教協，為政治發聲果啲都係常額教師。呢，上星期，韓SIR話學校唔俾女仔書包帶飾物，但佢叫就叫學生公民抗命，如果而家合約教師試下咁做，必死。」

一聽到這些，我就很沮喪了。

為什麼要別人幫你代言？老師們爭取到什麼，記者會多分一份嗎？

為什麼過去十年，在香港，名嘴會那麼受歡迎？

香港人，最好就是有人「代言」。你鬧得好，我聽你，就等如我支持了「言論自由」。過去的十幾年，大家都好像很在乎言論自由。但當問題放到他們面前，他們就會逃避自由。

包青天的故事，有看過吧？在中國人的世界，最好就是有人代言，有人代勞。不滿？不公？不安？對，很多，日復日生活，誰沒有一點不安？可是，最好就是有人來，「代我發聲」，他代我說，好處我收割就最好。香港人要的，就是這種言論自由。當有機會放到他們面前，他們根本不想使用他們的「言論自由」，因為他們不願意去付行使言論自由的代價。

或許，他們自覺，付不起。

我不敢說這叫奴性。只是，妥協，服從，聽話，根本就是正規教育中的核心價值。你有見過暑假中，有家長要求學生做課外的補充練習嗎？這些家長，會覺得孩子在假期的時候，都要用一點功的。這種家長，很多時候都會回覆老細在假期的時候傳給他們的簡訊或是電郵。奴性，是從小訓練的。上星期在節目中，訪問了出名敢言的退休老師，進步教師同盟的韓連山老師。他說，教育界，都是conformist （妥協主義者）集結的界別。我絕對明白。大家都覺得，吵架是不好的。

於是，大家就「敢怒不敢言」。明天早上，又照樣上班了。無償加班？工時過長？解決到問題咩？唔好嘈啦。

鉛水有事？大家又是「敢怒不敢言」。明天早上，又照樣用水煮食。抗爭？示威？解決到問題咩？唔好嘈啦。

電梯食人？大家又是「敢怒不敢言」。明天早上，又依然用電梯上樓。要求改善？大陸商場會肯咩？解決到問題咩？唔好嘈啦。

當我問自己這些問題的時候，在有一個中產家長就在他的面書說：「驗到都冇計架啦。唯有叫姐姐去買水沖住奶先囉。可以點喎。」

然後，香港，就沒有然後了。然後，我們習慣，你身邊的中產，那些透過委協、學乖去得到今時今日的生活的人，都習慣沉默。這就是泛民政客、社會運動家所理解的「沉默大多數」。要爭取他們支持？根本是天方夜譚。

再說下去，就令人神傷了。還是玩樂一下吧。去吃日本拉麵嗎？我有好地方，下次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