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著名的美國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首選通常是海明威,但他可不是第一位得此殊榮的美國人,在一九三○年獲獎的辛克萊·路易士 (Sinclair Lewis) 才是。不管是今日還是遠在那個年代,路易士在美國以外的知名度都不算高,究其原因,用現在的詞彙講,就是他的作品很「本土」,美國本土以外的讀者,若非了解美國文化,就較難從他的文字中找到共鳴。

對抗舊制度 銳意行變法

路易士最為人道的作品,是《大街》(Main Street)。話說美國由都會到小鎮,每處的主要幹道都稱為Main Street,於是 Main Street就成為書中比喻整體美國的意象。

故事描述一個在大城市成長的少女,嫁了住小鎮,她最初討厭新環境的落後和醜陋,後來卻萌生改革小鎮的決心。她推動的變革,理所當然遇上巨大阻力,但最後她鼓足勇氣,誓要完成她的變革運動。

一讀文豪筆下,我們民國時代這洋家鄉女英雄幾句話:「I do not admit that Main Street is as beautiful as it should be! …… I do not admit that dish-washing is enough to satisfy all women! I may not have fought the good fight, but I have kept the faith.」

對抗舊制度,銳意行變法,自《大街》之後,就成為道地美國故事的典型。有說,奧巴馬的第一次總統競選口號 Change,就是有意無意間迎合了美國人的自身文化認同,引發了強大的傳訊效應。

當然,求變並非哪一國人的專利,而是幾乎人人年輕時的共同基因。在香港,曾有某權貴晦氣地說:怕了年輕人想移民,就得黃之鋒一句精警回應:你可以移民到沒有共產黨的地方,但不可能移民到一個沒有年輕人的地方。若將時鐘撥回上世紀七十年代,當大學生走上街頭反貪污、捉葛柏的時候,那些今天嚷着要移民的五六十後,應該對同年代的人也感到害怕才對。

倘歲月靜好 不會走向偏激

當然,如果只見歲月靜好,年輕人的變革理想也不會如何走向偏激。但眼下香港,身邊好些人或嘀咕或批判大學生火燒《基本法》,卻沒有好好想一想我們這一代,將會給他們留下怎樣的一個未來。社聯二○一三年五月公布的數字說,本港二十至二十四歲的失業率相對於整體失業率,由二○○八年的一點三倍,逐步上升至二○一二年的二點六倍,顯示青年就業情況持續惡化。而十五至十九歲的組別,歷年一直維持在整體失業率的四倍以上,比諸德國(一點七倍)、日本(一點八倍)、美國(二點七倍)和英國(三點七倍)為高。

偏偏梁振英仍大放厥詞,在一個青年論壇上,聲稱若非他當年創立「香港專業聯盟」,協助本地人才進軍內地,今天大部分專業課程的畢業生只有失業云云。但是根據呂大樂教授去年十二月提供的數據,進軍內地就業的港人年齡中位數是四十七歲。

也即是說,本土找不到工作竟然算是政績!年輕人面對未來的徬徨,如果還不走出來求變,這個社會才真算病態。


 年輕皆求變 【毛孟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