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大衛·芬奇的《社交網絡》,用毫無尿點的節奏和機關炮對白講述了一個蛋疼技術宅關於戀情、成功與背叛的爛俗故事,特別是《喬布斯傳》用那種比TED還Low的幻燈片意識流展現了蘋果教主的強執和六親不認後,我對大銀幕上的創新範兒基本絕望了,但絕沒想到,萬萬沒想到,高大上的美劇亦是如此。
潮流美劇黑Uber?
最近的美劇盯上了Uber!後者不僅是創始人Travis Kalanick通往未來的船票,亦是風投眼中的創新圖騰,更是美國編劇們的靈感源泉,至少有2部潮流劇集的故事直接或間接影射到它。
在最新一集的《Elementary》中,化名為zooss的APP通過網絡提供出行服務,一位zooss司機甫一上路,就遭到的士追尾,並被的哥射殺,原以為後面會有的哥痛斥zooss擾亂市場、不正當競爭這樣苦大仇深的戲碼,誰知故事峰會路轉,回到了老套的偷窺軌道,真正的高潮是zooss公司的兩場戲:一幕是約翰·李·米勒飾演的神福和變性華生劉玉玲在科技感十足的大螢幕前諷刺zooss所掌握的隱私「跟上帝和聖誕老人的水準差不多了」,另一幕是二人合力揭穿真兇—公司CTO原來是陰險暴力的偷窺狂,逮捕了這名資深的程式猿,故事的萌點還在於此人特別指使行兇者要使用的士製造事故,編劇,你還真是瞭解出行創新與的士的恩怨情仇啊。
黑得更為徹底的是CSI的衍生劇集《Cyber》,首季第3集就虛構了ZOGO(疾馳)這個叫車APP,它的系統遭到駭客攻擊,兇徒偽裝成司機殺害了上車的白領,情節比經典老片《搭車人》還要驚怵,更具象徵意味的是兇手本身居然也是受害人,因為他的家人受到了ZOGO的傷害,卻沒有得到任何補償,所以他要發起一場針對ZOGO的個人戰爭。故事對出行創新的抨擊前所未有,很多橋段中國觀眾似曾相識,因此別具震撼。
Uber們的三宗「罪」
要「稱讚」這些美國編劇的是,他們用45分鐘時間挖出了比美國議員在聽證會上、主管機構在法庭上、各路專家在媒體或論壇上還多的猛料,綜合起來大概有三點:
1、來歷不明的司機?
《CSI:Cyber》的乘客遇害之後,ZOGO的表態耐人尋味,首先澄清公司只是一個連接司機與乘客的軟件平臺,其次他們並沒有管理司機的責任,在這裡,司機似乎成了一切矛盾的焦點。
其實,Uber或Lyft在美國的司機來源主要是三類:兼職的白領甚至是高管,閑來無事的家庭主婦,來自其他行業的專職司機,雖然上了陌生人駕駛的陌生車輛這種潛在風險仍然存在,但顯然被大大稀釋了,中國的情況則有些不同。
依照筆者對國內多家專車公司招聘過程的觀察,司機的質素委實不容樂觀,不特三教九流,魚龍混雜,面試及考察過程亦極簡單,基本是來者不拒,事實上,在行業發展過快,監管缺失的情況下,由軟件平臺自律完善管控機制是極其必要的,躲在資訊仲介定位的背後,只圖輕鬆撇清責任,現階段可能符合部分公司的短期利益,從長遠看一定對行業產生傷害。
2、什麼也不管的平臺?
出行創新如何定義自己的權利義務是一個極具爭議的話題,互聯網公司的慣常作法是輕資本運作,由架構在系統之上的技術手段去解決所有問題,這曾經是行之有效的,但O2O的本質是貫通線上與線下,出行服務尤其要求平臺對整個服務過程進行品質管控,因此有志於此的公司必須下決心幹一些臟活累活,原因很簡單,出行服務關係到司機和乘客的人身安全,而人身傷害是不可逆的,它所造成的創傷並不像消費者在電商買到假貨那樣容易撫平。
3、無人監管又極不安全的大數據?
比起《CSI:Cyber》,《Elementary》更關注的是數據安全,個人隱私在任何文化中都是一個不可觸碰的禁忌,這也讓人想起那個關於大數據的經典笑話:美國連鎖零售商Target建立了大數據體系,通過分析用戶的消費行為,發送精準郵件以刺激潛在需求,某日,Target接到一位憤怒父親的投訴,抗議他正上中學的女兒收到了母嬰產品的促銷郵件,這當然是件尷尬的事情,但數據不會出錯,那位父親不得不面對即將成為外公的事實。
對互聯網創新來說,未來的一切隱藏在大數據中,從阿裡的西溪園區到舊金山的Uber總部,可視化的實時大數據都被投射到大螢幕上,以來提醒所有員工和訪客,他們正在創造並見證著一項偉大的事業,滴滴的辦公區也有這種人造景觀,這尤其讓參與者油然而生洞察一切的成就感,神福在《Elementary》中諷刺互聯網大佬如同希臘傳說中的神祇,不算惡謔,用戶的想法則要簡單的多,無非是希望數據的管理和運用都是規範而安全的。
過度誇大數據風險對解決現實問題毫無裨益,當然文藝作品除外。只有一種東西比死亡還可怕,那就是恐懼!這是美劇編劇們樂於分享的永恆主題。
跑得太快?靈魂跟不上了!
還記得施瓦辛格的老片《全面回憶》中,虛構了記憶旅行的場景,推銷員羅列了真實旅行的痛點,其中之一就有「宰客的的士司機」,導演保羅·凡霍芬甚至在片中設計了機械人的士,但當21世紀創新出行服務突然出現時,輿論卻變得猶疑而保守了。
這當然有公眾的心理因素,但業務模式的內因不容忽視,以專車為例,為了迅速搶佔市場,擴大基礎用戶群,滿足投資人的苛刻要求,應對媒體的審慎目光,很多時候刻意放鬆了車輛和司機的准入門檻,以為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其實「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比爾·蓋茨也說過:「我對那些只在五年內快速成長的企業,並不會感到驚訝,但對於一個經過二、三十年還能持續創造優秀成果的企業卻有很大的興趣。」
出行創新的靈魂是服務,線上線下的每個環節都是用戶體驗的組成部分,在技術手段暫時無法覆蓋的盲點,尤其依賴線下運營體系的有效支撐,完善全流程的品質管控。很多人以為出行創新可以複製電商平臺的成熟經驗,但後者提供的是標準化產品,任何瑕疵會由生產廠商負責,在出行創新中,乘客信賴的不是司機,而是提供服務的平臺,如果僅靠司機的覺悟完成服務閉環,尤如在流沙般的地基上猛蓋亭台樓閣,可謂凶險異常。在這方面,無論Uber或是滴滴,不妨向那些正統的租車公司屈尊求教,以免重蹈當年Zipcar的覆轍。
對司機的過度補貼和尋利式管理是互聯網出行的另一個問題,如果你用過諸如滴滴專車這樣的司機端軟件,就會發現其中充斥著各種勵志神話和高產衛星,如某某師傅日入千元,某某師傅喜獲獎勵之類,高強度、高頻率的洗腦成為常態,對如何提升服務質量反而絕口不提。由於人員良莠不齊,團隊文化上過分強調利益驅動,缺乏流程管控,有時甚至發生對乘客的騷擾或侵害現象。
時至今日,互聯網出行的遠大前程已經毫無疑問,大佬們的高瞻遠矚和創新精神值得欽佩,碼農們用技術改變世界的理想也值得尊重,這裡只是套用《CSI:Cyber》的台詞提醒一句:「請讓出行變得更簡單的同時,也讓出行變得更安全。」
From 蟲二
美劇為什麼腹黑Uber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