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 You,

再度重回獨居的生活,有種溫暖的踏實感。

儘管與人同一屋簷下的日子,多數時候是自己一人,但生活的痕跡依然顯露出兩人的烙印,心理上依然不是一個人,而我直到終於完全獨處,才深刻感受到自己多年來的壓抑和忍耐,以及潛藏其中的種種不快。

新居位於舊公寓的二樓,習慣了社區電梯大樓的生活長達十數年,悠忽之間,生活的聲息從四面八方湧至,爭執聲、訓誡的嗓門、家常話語、嬉鬧的躁動、甚至在周末假日的午後就可聽見練習的傳統笛聲,隱約低迴著……

我無法記憶在此之前,是哪一年怎樣的工作型態、周遭環繞著怎樣的朋友——曾有過這樣的家常生活?也許是虛度的日子太長、煩躁的心思從來只落在工作上,離開了封閉的高樓大廈,遁入幾乎聲耳相聞的空間後,感覺有極大的不真實感,彷彿這才是真正的生活,實在的過日子。真是這樣嗎?

每一天,我在摩托車引擎發動的喧鬧聲中轉醒,有時是凌晨五六點;那是沒能如計畫般於夜間外出散步的隔日;有時是七八點的時候,強撐著睡眠不足的疲憊從床上起身;有時燈還亮著;有時地上布滿掉落的書本……

我想著,啊,又是一天、有些什麼依然延宕著沒有個著落……一天天一日日,我重複地叮囑自己完成,卻似乎老沒能有個結束。

這就是生活嗎?

從家中到捷運站口,沿途橫向兩到三個長巷的距離該有座小學,出門時候,總可以聽見學生們喧鬧的騷動,兩旁低矮房舍的紅色大門、公寓大樓的不銹鋼鐵門參差交落,門前有老者寒暄或曬著暖陽……這是我從未有過的人生景色,走著走著,有時感覺腳步有些虛空。

轉眼在這彈丸之地的新居生活也有一個月,室內僅餘一個人可以走動的空間,生活的動線也必須跟著做大幅的變更,多少還是有些不習慣,經常跌跌撞撞,傻傻地笑著,而書桌下藏著收納櫃,一雙腳只能交叉著放,還有,得開始追著垃圾車跑……

想著給你寫封信,終於完成,以為該有的美麗,寫來盡是些細瑣,儘管遺憾但卻真實。

好冷的天、很大的風,中斷許久的夜間步行得恢復了,這一回不能再重來了。

不想重來,是我今後每天努力的標的。


 【情書】Dear You|不想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