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吾:教育是不是一盤生意？

有建制派議員在一個公聽會上，好像「激嬲」了很多幼稚園教師及校長，指現在的幼稚園，「做得好都係一盤幾好既生意」。

及後，該議員又對記者說，如果言論令幼教業界人士不快和抗拒，他會尊重他們的感受並願意收回有關言詞。而那名議員說，使用有關言詞是希望反映一些幼稚園的營運實況，例如以私立獨立牟利性質營運的幼稚園，但絕無貶低幼兒教育之意，澄清他口中的「生意」論，是從幼稚園投資者及營辦者的角度出發，而不是指幼稚園的校長及教職員的工作是做生意。

教育是不是一門生意呢？我覺得這名議員，真的不需要這麼快就道歉。至少，根據資料說，這位議員，於2012年立法會選舉，以33,901票當選的。即是，他手執三萬多票進入議會。而且，他是從港島區進入立法會的。香港人都不是覺得香港島的人比九龍及新界的人高學歷、中產的嗎？他是由三萬多個香港的「精英」選入議會，而且他現在還是香港大學校董呢。他對「教育」的意見，應代表香港人的意見吧？

如果他夠膽跟全香港的幼稚園教師為敵，他絕對可以反問所有離場的幼稚園教師，現在在香港的教育問題中，誰是持份者，誰有權利做決定。所有學生，是都只是小孩子，在香港沒有什麼選擇的權利。雖然，在外國，孩子的意願是重要的。可惜是在中國人社會，孩子的未來，還是由家長決定的。家長送孩子去讀書，又有什麼目的呢？不少中產家長在暑假時節都要子女遊學，要學十八般武藝。電視台有紀錄片，拍得一個家長要他們的孩子好好背生字，好好做功課，孩子受不住壓力，差點要自己的浴室用一條毛巾吊頸自殺。但家長依然覺得，孩子是需要接受這種教育的。因為，他們都怕輸在起跑線上。

教育，在現在的香港，就是功利的。什麼全人發展，學會學習，啟蒙解惑，都是廢話。對家長來說，讀好書，就是要考好試。考好試，就有一張沙紙，就有一張進入社會中層以上的「入場券」，就可以有較舒服，較有保障的生活。那用商業角度去考量教育，當教育是生意，只是實話。有議員因為說了實話而令老師不高興，就有點冤啦。但幼稚園教師，都不要跟一些沒有讀太多書的人計較啦。

從幼稚園到大學，香港的教育問題，環環相扣，人人不滿。今日升中一派位放榜了，新聞又出現快樂及悲傷的學生的畫面。看多了教育問題的新聞，人是會瘋掉的。比方說，教育局局長吳克儉就說，香港應該不存在英中或中中。但再讀各方報紙，由蘋果到文匯，都在談「會不會有英中需要落車」。如果香港已「不存在」英中或中中，為什麼又會有「英中」需要落車呢？這一刻，最好就問前線的朋友。打電話問問一些，曾修我的課，現在在中學「搵食」的學生說：「家長點會聽你吳克儉講丫。次次開說明會，Ｄ家長都係問，你間學校係英中剩中中，又問中一開幾多班英文班，有冇普通話教中文。佢地好著緊，究竟我地呢間係咪英中。因為，係佢地心目中，可以做英中，就係學生質素比較好既學校。你間學校冇開英中，即係Ｄ渣仔讀既學校啦？咁點會畀個仔入黎讀丫？」

但真的是這樣嗎？學生說：「梗係唔係咁啦。隻仔聽唔明英文，你夾硬塞佢入去讀英文班，佢地點會學到野？不過家長唔係咁諗丫嘛。尤其是，有錢既就讀直資。冇咩錢既香港人，都好麻煩架，使錢就以為自己係大爺。仲有呀，早排Ｄ新聞呢，咪話殺校呀，又唔夠學生咁既？有次，有隻家長入到黎，話自己個仔點點點，又話自己個仔好叻又剩，我睇完佢張成績加埋個仔個樣，都唔似會收佢架啦。好心叫佢快Ｄ去搵第二間。個家長一句塞埋黎，第時你殺校果陣你就仆街啦……我心諗……所以呢，而家好多老師，為左自己第時唔好仆街，唔好折墮，都要諗盡辦法，要保住英中呢塊招牌，收唔夠學生，有Ｄ老師，要去拎個易拉架，派街招，到時真係折墮啦。韓愈話，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而家，唔好玩啦。師者，最緊要跑數、跑數、跑數。跑學生人頭數、跑funding、跑會考成績。講到底，都係數字數字數字啦。」

我聽完學生的說話，都不知可以如何應對。教育是不是生意？如果，老師們天天都被要求要跑數跑數跑數，那就是活生生的生意吧？那位議員，只是說實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