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型職業 葉朗程

以為大部份女人都會討厭葉朗程，但根據半年前某個「市場調查」，似乎不應過份悲觀。雖然極度懷疑這個調查的準確性，但也不得不說聲「謝謝」。2014 年十月，女性時商雜誌 Cosmopolitan 選出「六種女士眼中的有型職業」，如果你未看過有關內容，以下是節錄。

第六位是「職安真漢子」，例如建築工人和水務工人。Cosmopolitan 說：「人家強而有力的臂彎予人無限安全感。」完全不感驚訝，很多「成人藝術電影」的第一句對白，都是一個渾身男人味的大隻佬跟女主角說：「Hi，我是來幫你通渠的。」

第五位，是廚師。「看着你的愛人在廚房為你炒啊炒、煎啊煎，只為呈上一頓愛心晚餐，無畏無懼將自己弄得一頭煙，多麼催淚啊！」Exactly，識搞，梗係去廚房搞。

第四位和第三位都是「師」，卻不是律師和會計師，而是攝影師和插畫師。「不論你樣貌是周秀娜還是周融，他都可以為你拍出周慧敏那種清純美感。」周秀娜和周融變周慧敏都唔難，周梁淑儀都變到周慧敏，咁就真係耍家啦。至於插畫師，「最最最吸引之處，是可以命令他畫你。」畫唔畫你，純粹
睇吓你著幾多衫啫。

來到第二位，竟然是社工。我說「竟然」，因為從來沒有想過男士當社工可以讓女生有血脈沸騰的感覺。「他們還有一顆正義的心，光是看着他，血管已經感到熱血，跟他走在一起，更是整個人充滿正能量，那沒法擋的魅力，叫女生神暈顛倒。」

登登登凳，第一位，iBanker。呢本 Cosmopolitan 真係畀面：「或許要多謝葉朗程，令iBanker 這個身份如此落入凡間，卻依然保持一個神秘的距離，女生都幻想自己能找到這樣一個魅力爆棚的男人。」葉朗程是女人的幻想對象，ok，not surprised，呢個事實我由高中開始已經知道。Cosmopolitan 繼續：「說實在，這份職業在女生眼中絕對是魅力非凡，高薪厚職帶來物質享受之餘，還會幫助你投資理財，加上西裝筆挺的外表，跟他手拖手在中環逛街，那份自信心無限放大，局外人看在眼中只有羡慕的份兒。」

唔同意唔同意，好多嘢都唔同意。西裝筆挺？中文水平一般，但我斷估「西裝筆挺」即係話著套西裝著得好好睇啦。事實係，唔好話西裝，有啲 bankers 連一件恤衫應該點樣著都未知。恤衫領應該高過西裝褸幾多，恤衫袖口又應該長過西裝袖口幾多，呢啲太高深，唔好講，因為宜家有啲 bankers 仲係老土到件恤衫個心口位會有個袋畀佢插支筆入去，好救命。

恤衫有個袋都唔緊要，起碼著住件西裝就乜都睇唔到，但好多人連對鞋都唔識襯，呢樣真係頂唔順。啡色皮鞋應該襯乜嘢色西裝？呢條唔係 IQ 題，係常識題。黑色同深灰色嘅西裝只可以襯黑色鞋，深藍色同淺灰色西裝就襯黑鞋同啡鞋都可以。帶唔帶錶都係其次，但係一對鞋可以表達好多 messages，襯都襯錯嗰啲，你點可能同佢喺中環好有自信咁手拖手行街？

不過，如果 Cosmopolitan 指的只是葉朗程，而不是所有 bankers 同業，那當然另當別論。但無論如何，有一點必須澄清：葉朗程其實是 private banker，而不是 iBanker (investment banker)。兩者之間存在巨大分別，但三言兩語很難交待。如果你嘅 concern 係錢，邊個搵得多啲？是乎個別情況而定，但一般而言，都係 iBankers （喺好景嘅時候）搵多好多。

至於工作性質，真的是完全兩回事。可以咁睇，iBankers 對住嘅客，通常都係 institutional clients，即是唔係一個人，而係一間公司。但 private bankers 要面對的，多數是一個人，或一個家庭。兩種客戶最大的分別，就是「公司」追求的是高回報、高回報和高回報。但現在如果和一些亞洲超級富豪討論投資方向 （我所指的，是在家族層面上的投資方向，而不是從企業角度看的那種）的話，他們已經不太在乎逐年的回報，尤其是金融海嘯之後，他們對風險兩個字已經開始有全新的注釋。

有些親戚問我：「我個仔都想做你個行，識吓啲有錢人，有冇得介紹吓？」剛剛畢業的學生，真係好難「介紹吓」。對於一家真正超大的私人銀行來說，要從頭開始培育一個人才是成本很高的事，而今時今日的銀行已經不會這樣浪費時間。現在一家私人銀行的請人途徑，通常就是從另外一家私人銀行找人過來，貪呢啲 bankers 可以順便扯埋班客過嚟。(咁當然都有失敗例子，就係扯到個 banker 但係扯唔到個 client 過嚟)

「吓？咁其他本身唔係做 private banks 嘅人點入行呀？」咁又唔係間間 private bank 都會喺同行裏面搵人嘅，因為畢竟高薪挖角呢個撬人方法係一件成本好重嘅事，所以有啲私人銀行都會請啲有其他 banking 經驗嘅人過嚟。有唔少人做咗 commercial bank 好耐，都會轉嚟 private bank 碰碰運氣。雖然咁樣請人就低成本好多，但係就高風險囉，因為真係好易請唔啱人，而且請咗佢哋返嚟之後，一定要畀好好嘅 support structure 同埋指導佢哋，如果唔係坐唔夠兩個月，好容易就做到冇癮。

一句到尾，做得 private bank，唔單止要好了解乜嘢係 banking，仲要好識同人溝通。「我同人傾計，包保冇 dead air 㗎，好多人聽到我講嘢都係咁笑㗎。」呢啲係普通嘅社交吹水，唔係溝通。何謂識溝通？唔係同人嘻嘻哈哈，而係你要知道喺乜嘢位去 impress 人，喺乜嘢位問人問題 (一啲好私人嘅問題)，或者喺乜嘢位要停一停，寧願今次講少啲，都唔好失咗下一次嘅溝通機會。

某個偶然情況下，我識咗個地產代理。由識佢嗰日開始，佢就開始煩我。「葉生，有啲乜嘢盤啱？」X 千萬樓下，九龍塘區，最緊要抵。得得得，冇問題，有好多。跟住三、四日，佢就每日 whatsapp 轟炸我，又圖又字，煩到嘔電。佢真係有荀盤嘅話，我都唔介意佢煩，但係佢嗰啲唔係兩萬蚊呎，就兩萬五蚊呎，再唔係三萬蚊呎都有。

「三萬蚊呎都話抵？」葉生，宜家個市，好抵㗎啦。「你 send 咗九千幾個盤畀我，邊個算係抵？」好多個都好抵喎，你慢慢睇，唔使急。睇完佢咁講之後，我即刻 block 咗佢。我 block 咗佢，唔係因為佢畀唔到荀盤我，而係佢呢種同客人嘅溝通方法。你覺得佢日日 whatsapp 轟炸我，好勤力，好進取？我覺得佢係好無能，好冇心。

我畀份功課你做，叫你搵個荀盤；你就畀番一堆資料我，叫我陪你一齊搵個筍盤出嚟。咁即係你叫我同你一齊做功課？你真係 short 得幾勻循。By the way，神級經紀阿熹幫我喺九龍塘搵到個盤，係萬幾蚊呎。

世上的有型職業, 又何止 Cosmopolitan 提及的六種， 而 ibanker 更肯定不是什麼所謂最有型。只要你記着兩句話，無論做甚麼職業，就算你唔係最型，都肯定唔會係最豬嗰個。別在勤力的人面前裝勤力，這只會顯得你更懶。別在聰明的人面前裝聰明，這只會顯得你更蠢。

刊於蘋果日報，金融中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