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楊岳橋）

2016-10-30　楊岳橋　法政隨筆

（網上圖片）

歷史給人類最大的教訓是我們從來沒有從歷史中得到教訓，後人永遠會重複前人犯過的錯誤；但我們仍然不斷讀歷史，因為至少可以借古諷今。

今天就來讀一點歷史吧（同學們不要睡╱不要太早睡）：1889年頒布的日本明治憲法，當中關於天皇的有17條，他雖然「神聖不可侵」、「總攬統治權」，實際上卻是統而不治，是一個崇高、超然的存在。

第11和12條又寫道：「天皇統率陸海軍」、「天皇制定陸海軍的編制和常備兵額」。同樣，天皇在軍隊中的角色，也只是個精神領袖、最高象徵。這就生出兩個問題：第一，憲法將軍隊統率權由全國統治權中抽出來獨立寫，政府即使有內政、財政、外交等大權，甚至負責出錢供養軍隊，也無權干涉軍方事務，造成軍方坐大的漏洞；第二，天皇既不會實際指揮軍隊，那總要有人做吧！這些實際操縱軍隊的陸、海軍首長，就是日後把政府玩弄於股掌的幕後黑手。

如何玩弄？就是「逼宮」二字。日本的戰前內閣，除了各個政府部門的大臣，軍方也會推舉陸軍大臣和海軍大臣進入內閣。這種內閣的組成形式，簡直就是軍方幕後操盤者的遊樂場，隨他（們）喜歡怎樣玩就怎樣玩：不喜歡某人做首相╱不喜歡內閣某成員，索性不派人做軍方大臣，令首相無法組閣；又或者內閣商議的某個政策對軍方不利（例如削減軍費），他可以指示陸、海軍大臣辭職，以瓦解內閣來脅逼首相，首相不跪低撤回政策，政府便要倒台。

甚至，因為實際統率權在軍方，他們可以完全無視內閣的決定。伊藤博文在第二次出任首相時，內閣決定派二千人與滿清打一場小仗，軍方卻暗地出了八千兵。伊藤大怒，當時的參謀次長川上操六這樣回答：「出兵數就交給我們吧！」這就是憲法的漏洞——呀補充一句，伊藤博文就是「明治憲法之父」，明治憲法就是他起草的。

所以，表面上政府和軍隊各有權責，權力分立，實際上內閣卻是任由軍方玩弄把持，無論由誰出任首相、無論首相的作風是鷹是鴿是重民生還是主外交，國家政策最終皆由軍方主導，逐步令日本走向軍國化。

回頭看最近立法會的逼宮事件，我的感覺是：如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