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吾：我相信自求多福

你還記得，初中的時候讀的古文嗎？

有一篇，叫《習慣說》，內容，是這樣的：

蓉少時，讀書養晦堂之西偏一室。俛而讀，仰而思; 思而弗得，輒起，繞室以旋。室有窪徑尺，浸淫日廣, 每履之，足苦躓焉；既久而遂安之。

一日父來室中，顧而笑曰：「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國家為？」命童子取土平之。

後蓉履其地，蹴然以驚，如土忽隆起者；俯視地，坦然則既平矣。已而復然，又久而後安之?

噫！習之中人甚矣哉！足履平地，不與窪適也；及其久而窪者若平。至使久而即乎其故，則反窒焉而不寧。故君子之學貴慎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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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大概交回給中文老師了吧？簡單一點說：就是那個叫劉蓉的少爺，讀書的時候遇上不明白的地方，就在他自己的房間踱來踱去。後來，蓉少爺就踱出一個洞來，踱著踱著，坑越來越大，直徑一尺。有一次，蓉少爺的父親經過他的書房，見到書房的狀態，教訓蓉少爺，說：「你連間房都搞唔掂，點做大事？」老爺就叫書童幫他補了地下的洞。之後，當他踱步的時候，就赫然發現，原來洞已經被補了，吃了一驚，反而不能適應回復原狀的房間。

簡言之，故事教訓就是：習慣好＿緊要。做學問、做人，唔好學壞手勢。

習慣成自然　習慣成賤

中國人面對問題的時候，習慣是怎麼樣呢？看到荊州的電梯吃人短片後，國內網民就流傳「自救」法。用扶手電梯的時候，什麼可以踏一號板，不可以踏二號。面書流傳一些「溫馨提示」，說國內人現在怎麼用自動電梯。有朋友說，現在電梯都不可用了，最好用樓梯，又可以做運動當減肥。還有很多人貼了之前在香港出現的「炒電梯」新聞，包括某將軍澳某專上學院的「天梯」變「癲梯」事件，還有某地鐵站的電梯意外有港鐵職員想大事化小云云。總之，故事的寓意非常簡單：自求多福。

食水出現重金屬，官員紛紛出來解畫，說不會追究責任。總之會換過水喉，加美國製造濾水器。一切就會解決。立法會否決用權力及特權法查鉛水風波。當中，還有三個泛民議員缺席無投票，才令權力及特權法議員被否決。然後呢？你發現，網路流傳最多的，是某些醫生收到化驗所的「邀請信」，指幫兒童驗血「只收一百元」，是「回饋社會價」。朋友都說「他們都很少喝水喉水」，中產家長搶著分享給孩子「千萬不可以用水喉水沖奶」的帖文，還有中產超級市場，父母輩集合的 Whatsapp group 就在賣聲稱可以過濾各種重金屬的濾水器。總之，故事的寓意非常簡單：自求多福。

某小學出現五年級女學生死於非命事件，死因庭判決，都說涉事的教學人員「大話連篇」。當中，女童死因存疑。可惜的是，有一些泛民政客似乎為學校的失誤開脫，指社會問責氣氛令學校形成自保心態。社會經常尋找錯處，令學校於意外後首先想到後果，這種做法是本末倒置。一些教育人員工會的敢言領袖，今次都沉默了。都說，校長為什麼有「驚校譽受損的心魔」，都是因為會「殺校」。因此，老師現在都需要跟指引做事，不跟指引，他們就不會救人了。惻隱何價？夠校譽重要？而家長有什麼反應呢？有。一些自稱在那家小學的家長，撰文留言撐學校，都指老師都是好老師，只是傳媒亂報而已。

我以為，小時候讀書的時候，說當有事發生，就要小心，不要讓問題變得嚴重，要及早處理根治，方為正途。現在呢？電梯有事，總之自求多福不要踏進深坑。食水有鉛，總之自求多福少喝為妙。學校有事，總之自求多福多付一點錢讀直資學校就好。

身為香港人的常識，變了。有人要求尋根究底，追問責任，改善制度；政客出來說因為香港有「問責風氣」所以導致前線人員僵化而犯錯，市民亦好像沒有意欲再去問「究竟那個環節出事」，總之不搞到自己就好。

這就是新香港的習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