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節假日的結束,無盡的慘淡冬日也似乎隨着工作的到來顯得更加漫長了,這個時候,如果你還沒有看過《黑鏡》,那麼讓自己放鬆一下,開始看吧。
是的,就像標題所述,這是一部黑暗的,令人毛骨悚然並且異常殘酷的劇集,但它同時也是出色的、令人捧腹的、及適時的,它是當前黃金電視時代的最好的節目之一。
這部廣受好評的英國科幻系列于2011年開始在UK's Channel 4播出,直到最近才通過Netflix合法引入與美國觀眾見面,其每一集都是獨立的,有着完全不同的故事和演員。黑鏡被各種不同的評審描述為有些像是信息時代的《Twilight Zone》(譯者注:美國1959年推出的半小時電視劇集,內容以怪誕和神祕主義為主,每集講述一個獨立的小故事)。
《黑鏡》的所有劇集看起來都與我們的未來生活息息相關,各種詭異又看似先進的科學技術,比如記憶芯片,能夠記錄下你生命的每一刻以便隨時觀看、回憶。而這些新技術一直是推進故事發展的催化劑,《黑鏡》之所以如此奇妙,正是因為它沒有把這些技術包裝的太過異常。這些技術就是人們在生活中使用的一件工具而已,比如智能手機、筆記本電腦、汽車和烤麵包機等。
《黑鏡》持之以恆的在給人們展示這樣一個世界:孤獨、任性、自私,不僅有趣怪異,也充滿驚喜和恐怖。技術不僅以無法預期的方式改變生活,同時也總是將人們捲入麻煩的漩渦中。但這一切取決於人們如何使用它,技術可以改善人類生活,而更多的是,技術導致人類出現病態。
以下是《黑鏡》折射出的一些與我們當今時代非常相關的幾個主題(涉及劇透)。
屏幕如何變成一種新的現實
或許你沒有注意到,《黑鏡》這個名字就是指當下我們置身其中的無數黑屏設備,智能手機、電腦、平板、電視等等。儘管這部劇集介紹了一些無需使用屏幕的新技術,像之前提到的記憶芯片,但屏幕卻深刻影響了每一集的劇情發展 。
事實上,《黑鏡》花費了大量筆墨來描繪每集各種世界里的人物在觀看視頻的場景。在第一集《The National Anthem》中,這一點體現得尤為明顯。英語國家的國民們悉數圍坐在電視機前屏氣凝神的觀看英國首相是否會向綁架皇室成員的匿名綁匪就範——在全國電視直播上和豬做愛,屏幕前「他會做」還是「他不會做」的喊聲逐漸增強。
在接下來的劇集中,屏幕也扮演了至關重要的角色,以強有力的方式影響着劇情。在《The Entire History of You》中,就是講記憶芯片的那集,劇中人物們在遍布房子的透明電視屏幕上觀看彼此的回憶。後來,當這集的男主角在回放自己的回憶時,他拉近鏡頭,從他當時看到的別人回放的記憶影像中發現了令他崩潰的證據。
這沒有必然的展現出沉溺於屏幕的當代社會變成了怎樣——即使某幾集的一些鏡頭簡單粗暴的嘲弄了我們對智能手機日漸增長的依賴性,比如說《Be Right Back》和《White Bear》。
更重要的是,《黑鏡》精妙的展現了我們當今穿梭於各種屏幕的生活。它們不僅影響了我們的通信、被動的觀察、娛樂,還涉及到我們如何形成對他人的印象,以及我們如何做出至關重要的決定,如何形成記憶。
對性和私隱的誠實
《黑鏡》不像美劇《Girls》那樣,對兩性和情感關係做出具體細緻的刻畫,但它卻深入觀察了現代的兩性關係是如何被時間和技術所改變的,常常是變得更糟。
《The Entire History of You》里有一個令人印象深刻且非常有趣的畫面,男主角與妻子正在激情親熱,然後鏡頭卻突然切換到他們機械呆板的擁抱姿勢,他們閃爍的眼睛代表着他們正在觀看存儲下來的之前的美好記憶,而非享受當下的感覺。很多人在享雲雨之樂時會幻想其他的美妙時刻和場景,而這個鏡頭對此做了非常聰明和尖銳的描述。
在我最喜歡的一集《Be Right Back》中,女主角嘗試着將她已故的男友「復活」,最初她用一個程序掃描和複製了男友在社交媒體上的所有記錄,然後購買了一個由人造組織(有可能是通過3D打印完成的)製造的男友身體的複製品。
她一開始對這種做法持懷疑態度,但後面逐漸變得熱衷於此,甚至是充滿渴望。但當與這個「替身演員」親密接觸後,她開始變得謹慎,並對他心生憤恨,兩人站在山谷中的那個場景也說明了這個虛擬替身與女主角已故的真正的男友是多麼不同。對於任何一個因為失去前任而長期悲痛的人都明白,這(重新複製一個)其實不是一個好主意,因為幾乎沒有任何一個伴侶能夠完全不辜負他在另一半腦海中的完美記憶。
《黑鏡》特別篇《White Christmas》通過一種特別有效的方式諷刺了把妹達人和把妹文化。《廣告狂人》中的Jon Hamm飾演了一個名叫Matt Trent的角色,他充當倒霉蛋的把妹教練,通過顧客的眼睛感受世界並加以指引。當事情的發展開始脫軌時,Hamm就像我們經常看到的那些愚蠢的把妹拍檔一樣落荒而逃。
《黑鏡》另一個了不起的地方在於,它並沒有對色情描寫進行簡單的妖魔化處理,也沒有說借助於互聯網,它是如此的唾手可得。《Fifteen Million Merits》一集的故事線中有很強的色情元素,它批評了某些色情明星明顯直白的廣告營銷,最終色情只是被描繪成了多種傳播形態中的一種,人們借助這種方式讓自己從壓抑的日常中得到釋放,也體現出了在巨大的商業利益面前我們的無能為力。
譴責人們如何對待彼此
把「黑鏡」比作現代版的《Twilight Zone》已經算是一種「優雅」的比喻了,在我看來它的風格與「發條橙」(譯者注:斯皮爾伯格導演的電影,改編自安東你•伯吉斯所著的反烏托邦中篇小說)更加接近。這種風格在《White Bear》和《White Christmas》中表現的尤為明顯,一種新技術被用來毫不留情的懲罰犯了罪的人,手法之殘酷以至於觀眾都會忍不住對他們的遭遇心生憐憫。
在《White Bear》一集中,女主角在一幢郊區的住宅里醒來後發現自己失憶了,同時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一群戴着面具的人追殺。劇集結尾揭示了真相,所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無限循環的「舞台劇」,反覆折磨女主角的心理以滿足一群冷血觀眾的變態樂趣。
在《White Christmas》一集中,Jon Hamm扮演的角色馬特把一些人的意識從肉體中剝離出來放入一個虛擬空間,並可以隨意調整這個虛擬空間里的時間,讓獨立的意識體在這個「電子煉獄」中度過數十年無所事事的孤寂生活,使其備受折磨。「她並不是真實的,只是一串代碼,Fuck her,」 馬特這樣「義正言辭」的解釋自己的行為。
這些劇集展示了人們在對待自己的同類時能做到多麼殘忍的地步,不僅如此,《黑鏡》想要告訴我們的是,隨着科技越發人性化,計算機程序日益滿足着我們的需求,扮演着我們的朋友和保姆,甚至成為了我們奇思怪想的「奴僕」,而先進技術帶來的高風險也不斷凸顯出來,那就是人與人相處中人性的流失。《黑鏡》是對信息時代的一種絕佳比喻,也是對未來世界的一種預警。
我們為什麼需要看英劇《黑鏡》?過度迷戀科技,會將人類引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