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圖片)

梁振英政府要把香港街頭舊郵筒上的皇冠等標誌遮蓋一事,用的解說字眼,由最初的「不合時宜」,改為「不合適」,到官員談話間的「想(跟蜂鳥標誌)劃一一點」。乍聽就似北京講六四,由暴亂到風波,逐步輕巧。

但任何有識之士,一聽這個郵筒故事,反應均為這是要把本土巿面去殖化,是一項要清洗香港歷史的官方舉措。今日商經局可以指示去除郵筒皇冠,明日食環局就可以下令伊利沙伯、瑪麗、威爾斯親王等醫院都要改名。

老一輩的香港人日常生活,都會記得三大殖民紅色特徵:一是紅巴士,但巴士會殘舊要退休,換上了新型號;二是紅色長方玻璃格電話亭,但今日幾乎人人都用手機,很少人會這樣打電話了;三是舊郵筒,好端端的,竟然有官方來製造事端。

得友人送上海街與新填地街一個舊郵筒的最新照片,即為之加插文字曰:鬧市中活的歷史。在一大片香港本土——當然還有捍衛港大、Don't mess with us——的社會聲浪中,輿論譁然,香港人連舊郵筒都保衛不了?友說:一唔保,好易冇!那是否要佔領郵筒?

除了出聲明反對、一人一明信片抗議,近日給問得最多的,是在立法會層面可做甚麼?當然可以提出質詢,但郵筒到底是死物,很難聲稱緊急,要畀心機排隊。去信丁葉燕薇,要求本周見面,主題自然是央其人手下留情,勿大開殺戒。

香港會有人民醫院解放路?

話說順應民意,還看台灣。今年8月,台北一對被颱風蘇迪羅吹歪了的郵筒,狀甚得意,台灣人叫之做「好萌」,蜂擁而至排隊留影,更要求保留兩個彎腰郵筒。郵政部門同意,去加固底座成為景點。這就叫社會的凝聚力、政府與民間的超能膠,打風都打唔甩。

上周五,在立法會開會期間,有所謂民主與建制派爭正副主席位之際—爭?對方人多,怎麼爭?—正沒好氣,忽聞負責郵政的官員正在立會樓上,遂得受邀「搭單」去見面。第一句問Who、誰的搞作?

官員來自商經局,亦包括郵政署長。那個會面,三言以蔽之:一、決定並非出於郵政署,而是來自商經局的指示。亦即是說,局長蘇錦樑須就此爭議負責。二、商經局代表政府。(政府中地位最「超然」者叫梁振英。)三、「我要返去再諗諗」,這是官員第一也是最後一句話。

其間曾多番追問When,像有沒有時間表,及會否擱置計劃,都不得要領。官員亦說了一串如何保育現存倉庫的英殖郵筒,但這恐怕是題外話了,總不能(為了要一襯北京的心意)樣樣都只准放在歷史博物館。只好回應,還請臨崖勒馬,即時停止計劃,維持涉事郵筒現狀,不製造挑釁,不抹煞本土街頭貼身的、活的歷史。

全港共有約1,150個街頭郵筒,也不過剩下59個生鐵鑄造的古郵筒。請維持原狀就好,亦請古物諮詢委員會就非建築古物也出句聲。

最近有網友來問,如何用英文講廣東俚語「一件污,兩件穢」?就想起,下一句是「三件無所謂」,不也就是由溫水煮蛙去到滾水淥蛙的變奏。並非講笑,這類先例一開,習慣成自然,不日就可由政府下令醫院改名,下令英皇道、彌敦道等街道改名,香港就會有人民醫院、人民路、解放路了。

 


 郵筒與歷史:一唔保,好易冇(毛孟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