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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7月初,一款名為「野馬現場」的音樂類現場直播app獲得了九合創投王嘯與音樂人汪峰共計上千萬元的Pre-A輪融資。這家音樂創業公司能得到如此認可,一方面是因為它趕上了音樂直播的新概念潮流,另一方面,創始人李宏傑在音樂圈的經歷和成績也不可忽視。
這是一連串機遇、愛好與實力交織的創業故事,它們見證了上世紀九十年代以來整個中國音樂產業的變遷史。
2013年底,在一個名為《音樂帶你去旅行》的節目製作碰頭會上,李宏傑驚奇地發現,現場有一位名叫畢濤的製作人不僅是自己當年供職的音樂雜誌的忠實讀者,而且兩人都在同一座城市上學,在校期間都愛上了搖滾樂,都喜歡去同一家店買打口磁帶,都組建了樂隊自娛自樂,最後又不約而同地都來到北京從事音樂事業。更令李宏傑意外的是,兩人的房間裡都掛的是電影《猜火車》的海報。
就是這樣兩位搖滾青年,在平行的軌道上生活各自生活了十幾年,直到「野馬現場」的創業公司將他們組合起來。
一枚雜誌編輯,就這樣成了創業者
1996年,愛好搖滾的李宏傑到河北石家莊讀大學,此前他並不知道,這座城市竟然同時出版了兩本當年中國最為重量級的流行樂雜誌:《通俗歌曲》和《我愛搖滾樂》。在這裡,愛彈吉他的李宏傑啟發了董亞千(萬能青年旅店主唱)、田然(痛仰樂隊吉他手之一)。他甚至寫過幾首歌,也組建了名為「左耳」的樂隊,1999年還出版了一盤名為《鼻血》的專輯,在北京知名的方舟書店售賣。從大三起,李宏傑以實習生兼作者身份,為《通俗歌曲》的「碟評」欄目寫稿,到2000年畢業,他拿著國內最後一批具備「國家幹部」效力的「增人卡」,進入《通俗歌曲》當編輯。
兩年後,對嘻哈音樂鍾愛有加的李宏傑對程進說,我想做個中國版的「Def Jam」(虎嗅注:Def Jam是美國著名的嘻哈音樂廠牌)。後者曾是唐朝樂隊經紀人兼紅星唱片創始人,不僅發掘了鄭鈞、許巍、田震等一批後來大紅大紫的音樂人,還創立了一家名為「麒麟童唱片」的廠牌。正是身為嘻哈音樂愛好者和中國最早一批優秀鼓手的程進,支援李宏傑成立了一家名為「龍門陣唱片」的公司。
於是從2002年起,每個週末,往返于石家莊與北京兩座城的火車上,總有25歲的李宏傑來去匆匆的身影——週六晚離開石家莊,週一乘最早班火車回城,如果前夜有演出,則更難得休息,甚至不得不在親戚家沙發上草草對付十分鐘就起身打車去火車站,那種感覺,「跟夢遊似的,」李宏傑回憶道,「想想那時候,挺佩服自己。」
常常夢遊般往返於兩地間的李宏傑,還以每年一部書的速度,寫出了單冊超80萬字的《搖滾聖經》和《爵士聖經》。
李宏傑對Def Jam的執念至今不減——他一直保留著Def Jam創始人之一Rick Rubin(瑞克·魯賓)的那張貼滿便簽紙的辦公桌照片,他面前的桌子也貼滿了同樣的便簽紙。
歡迎來到北京:從唱片公司到音樂節
Rolling Stone:音樂媒體的金字塔尖。「我做音樂雜誌的終極夢想就是去Rolling Stone,這是音樂媒體的金字塔尖。」令李宏傑興奮不已的是,2005年下半年,《滾石》雜誌入華,這本在搖滾界久負盛名的雜誌向李宏傑敞開了大門。
#歡迎來到北京,你的身份是:《滾石》中文版執行主編#
李宏傑加盟《滾石》中文版任執行主編。半年後,另一位搖滾樂專家郝舫,也是當年方舟書店的老闆(虎嗅注:現為樂視網原創事業部總製片人兼原創事業部總經理),進入《滾石》中文版擔任主編。這兩位神交已久卻只能以約稿與寫稿來往的搖滾界大佬,終成同事。
文化政策的多變亦令《滾石》中文版的命運多舛。2007年,雜誌不得不用《音樂時空》的刊號繼續出版。但以李宏傑愛折騰的性格,編輯部的事務並不會是他的全部,更大的計劃開始醞釀。
從迷笛到張北。音樂節開始走進他的生活是2000年的事情。那一年,迷笛音樂學校校長張帆在北京舉辦了首屆迷笛音樂節,這也是中國真正意義上的音樂節。2007年,李宏傑幫首屆僅有四個舞臺的摩登天空音樂節搭建了其中的兩個,而從2007年起,他也幫三屆迷笛音樂節搭建了Hiphop舞臺和嘻哈樂舞臺。
在摩登天空系和迷笛迅速成長為中國音樂節的兩大主力之時,李宏傑自己做音樂節的機會來了。2009年,他借鑒丹麥羅斯基勒音樂節,舉辦了首屆張北草原音樂節。
這場超過1500畝的大草原和三十萬人的音樂節,令不少習慣了公園音樂節的愛好者們對如此巨大規模的音樂節頗為不適應——場地太大,洗手間接待能力有限,一圈沒走下來就腰酸腿痛,導致網上罵聲不斷,「我們當時第一次舉辦音樂節,經驗也不足。」李宏傑向虎嗅坦承。好在他們一直在進步,到今年第七屆張北草原音樂節,當年罵他們的媒體甚至自掏腰包買票背包去錄影。
往屆張北草原音樂節的現場一角
從2009年起,國內音樂節逐漸增多到200多場,這讓中國唱片業在被免費下載摧毀之後,瀕於崩塌的音樂人的收入開始逐漸好轉。人們說,這一年是中國音樂產業的轉折點。
從音樂節到「野馬現場」
2014年,李宏傑開始張羅一個名為「野馬現場」的音樂直播移動app項目。而此時,九合創投創始人王嘯也通過「手工客」創始人趙徑文認識了李宏傑。在專門飛矽谷面談之後,雙方很快敲定了這個將音樂視覺化的創業項目。
事實上,李宏傑對音樂視覺化的嘗試,早在2013年6月就開始了。他借鑒瑞士Jazz Festival Willisau模式,嘗試舉辦了首屆「看得見的爵士音樂節」(Visionable Jazz Festival),而瑞士方面的音樂節創始人Niklaus Troxler(尼古拉斯·卓思樂)也被邀請到場。一年多以後,人們發現,原來「野馬現場」的Logo也出自這位知名的設計師的手筆。
Niklaus Troxler巧妙地將Yema Live兩個單詞融入了Logo中
「這個是以優惠價格拿到的。」李宏傑無法掩飾自己對這位元藝術家作品的喜愛,他取出那兩部已經再版的《爵士聖經》和《搖滾聖經》告訴虎嗅君,「這兩本書的封面圖片都是Niklaus Troxler先生的作品。」至於為何命名為「野馬現場」,李宏傑告訴虎嗅,他們借鑒了滾石樂隊那首「Wild Horses」的歌曲,同時,「Yema」讀音在西班牙語裡有「光明」之意。
「野馬現場」的商業邏輯
支援李宏傑創立「野馬現場」的理由太多了:第一,國內目前每年演出的場次為1.65萬,現場觀看人數約為1500萬人,而對音樂人感興趣卻沒有到現場的觀眾規模則10倍於此;第二,他也是張北草原音樂節的創始人,這個每年都有超過30萬人參與的音樂盛會,有著廣泛的受眾基礎和傳播能力;第三,野馬現場堅持PGC內容,李宏傑認為這是收費直播最充分的理由:「如果想讓用戶花錢來為你的內容付費買單,那你一定得給他創造足夠的價值,就是一定是專業做的。」
在收入分成上,按照3:7或4:6分成,音樂人拿大頭,充分體現出對音樂人的尊重。李宏傑將「野馬現場」定義為去中心化的app:
「在傳統唱片業中,原來音樂家寫出來的歌需要唱片公司做成CD,然後上管道,然後到達聽眾。但是我們這裡,是你喜歡這個音樂家,就直接在這裡花錢,這個錢就是音樂家的。」
2. 現場拍攝是攝影師的「藝術再創作」
大學畢業後的畢濤先來到北京海澱,因為來自樹村、霍營或東北旺的搖滾音樂人們都會聚集到中關村、五道口演出。這些熱血青年的狂歡地,先是「嚎叫俱樂部」,後是「開心樂園」。每週四下午是畢濤最開心的時候,因為此時總能從傳真機上接收到開心樂園的熱乎乎的海報傳真,上面印著週五週六的演出樂隊場次。
「開心樂園」的幾百場演出中,畢濤每一場都未落下。作為一名對影像極度敏感的人,畢濤在每次演出都跑遍全場,尋找最適合觀看的位置角度。「這些直播做不出現場感不能給人帶來震撼。」畢濤對國內目前的一些直播質量並不滿意,「搖滾樂不是拍完就算了,像拍晚會一樣,只求不出錯的話,那叫記錄,不叫Live。」
「每個攝影師都是要創作的,你需要記錄現場的藝術。攝影師要憑借自己的個人專業素質和對音樂的理解,再創造出一個作品來。」
「我的一切都是搖滾樂給的,我想為它做點事。」李宏傑對音樂人的熱情,也感染了畢濤。這位一開始答應「幫忙」的搖滾樂愛好者,終於由一家名為PM Studio的創始人,變為「野馬現場」的合夥人,而他在大學時代共同組建樂隊的於泓,則擔任了野馬現場的藝術總監。
「野馬現場」的視頻團隊分工明確,攝影師在前線聽候畢濤的調配,而營造鏡頭感和畫面切換等動作則需要藝術總監於泓來完成,於泓是畢濤在大學期間組建的樂隊成員之一。6月,「野馬現場」開始了緊張的視頻拍攝嘗試,將近兩個月時間裡,有20場視頻上線,每場的拍攝成本在3-4萬元間,目前這些視頻均處於免費期。「我們希望建立起一個音樂直播行業的標準。」李宏傑對此自信滿滿,「以後觀眾看,包括同行說你達到這個標準,達到野馬現場live標準,那可能你才及格,你得在這個基礎上更牛逼。」
3. 說了那麼多牛逼的,挑戰是什麼?
這裡是虎嗅君與「野馬現場」創始人李宏傑和聯合創始人畢濤兩人有關「挑戰」話題的對談總結。
商業模式。最近國內流媒體音樂平臺之間的版權大戰,加上國家版權局對付費音樂專門下了通知,責令下架無授權音樂內容,留給各大平臺拿出音樂收費細則只有三個月過渡期。這一切都預示著,國內付費音樂時代的到來。目前,將音樂進行視覺化傳播的玩家們,商業模式不一。樂視主要通過做大屏收費直播,野馬現場通過手機移動端收費直播,騰訊主要做明星演唱會免費直播。
這其中的邏輯不一樣,李宏傑告訴虎嗅,免費直播的平臺可以給藝人上百萬的保底費,但收費平臺更強調「服務音樂人」,在達到一定數量級之後,給藝人的分成將更加可觀。從本周的張北草原音樂節開始,「野馬現場」的收費直播正式起步,開始培養用戶群。
「野馬現場」的收費將根據不同的音樂家來階梯式收費,李宏傑用蘋果的AppStore的定價方案做了個比喻:「就像蘋果的app收費定價6元,12元,18元這樣,音樂家的身價和演出標價應該相呼應。」在後期內容豐富、用戶數量增長到一定程度,「野馬現場」將參考Netflix或亞馬遜推出訂閱模式。
而內容增長到一定程度後, to B端的分銷和不影響用戶體驗的貼片也將順理成章。李宏傑樂觀地說:「我有能力拍出《臥虎藏龍》而不是《三槍》,有什麼不可以?」
不是什麼演出都要直播。作為一個內容提供平臺,必須有穩定、獨特的演藝資源來與免費平臺進行競爭。「用戶多肯定比用戶少要好,但用戶多不代表內容就好。」李宏傑認為野馬現場的競爭力主要來自對音樂的理解和優良質量的把控,否則,「用戶再多,so what?你只不過是把爛製作給更多的人看,沒有意義。」「野馬現場」團隊的所有成員都是會彈吉他的音樂愛好者,他們對內容質量會有很好的鑒別能力。同時,李宏傑堅持直播內容必須符合「野馬現場」的風格和審美品位的才播。
「後移動互聯時代」的一個典型特徵是,一款app想獲得更多用戶,運營變得至關重要。音樂人汪峰的投資,無疑對「野馬現場」起到了「藝人背書」的良好效果。但李宏傑在張北草原音樂節之前都沒有發起營銷行為,而是注重小範圍內測,「如果產品有很多硬傷,著急做推廣也沒什麼用。很多人用蘋果手機,並沒有太多蘋果的廣告,做到最牛逼就會有口碑。」
如果被抄襲或收購?在BAT的天下,任何做得好的公司都可能被盯上,要麼被圖元級複製,要麼被入股或收購。不過李宏傑並不擔心抄襲,「你不應該擔心抄襲,而是擔心有沒有足夠的學習能力去創新。尤其這個行業內容跟音樂,跟文化有關,你怎麼抄?」他反問道,「你能全抄嗎?至多抄一個形式,你可能跟一陣子就覺得沒意思了。」李宏傑不排斥投資和收購。他補充說:「前提是你認可我們服務音樂人的價值觀,且不干涉我們的服務模式。」
缺什麼?與多數互聯網公司的創始人一樣,李宏傑也深感缺人和缺錢一樣棘手。20多人的團隊中,有10人是技術,他指著現在的辦公室告訴虎嗅,現在用的這一半是200平米,另外一半150平米,以後還要繼續招人。「別看只是一個手機app,其實工作量大了去了。」
忙碌備戰的團隊還專門展示了他們在張北草原音樂節的工作衫
7月20日,在「野馬現場」進行補充採訪的虎嗅君看到了工作人員為張北草原音樂節準備物料的忙碌場面,他們為「野馬現場」的處女秀準備了超過110名拍攝人員、近30個拍攝機位和航拍,還有一台價值超過200萬元的錄音車,談起這場技術難度超過2008年北京奧運會的拍攝,李宏傑毫不掩飾自豪之情:「史詩級,絕對史詩級的直播。我要讓用戶覺得這個錢花得值。」他拳掌相擊,躍躍欲試的神情,就好像個孩子。
From 李拓
搖滾青年李宏傑的創業故事:左耳、龍門陣、張北與「野馬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