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吾：我都想做港豬豬

我的朋友傳我這段「老師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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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是一個中學老師
[寫之前我要鄭重聲明，本帖要控訴的是政府]
因為未能找到教席，在生活壓力下，只得連TA都選。這天接到一間學校的來電要我面試，總算有機會。
甫坐下來，負責面試的老師就很禮貌的說：「這是一個申請了QE Fund 而開的TA位，11個月合約，人工只有9000，你會考慮嗎？如果你覺得人工太低而不願接受的話，我們不會介意。」
我心中一凜，問：「我以為TA會有11K-12K......」
老師說：「這是我們在申請QE Fund時開的工資，但他們發下來就減到9000。」
我決定不面試，走了。
之後我同太太訴苦，因為太太做HR，佢就立刻計：
如果照一般教師返8放4計：9000 / 8 / 31 = $36.2/hr
現在法定最低工資是32.5元呀!!! 以時薪36元2角(假期有薪)請一個TA做行政、學務和入課室教書！！！
這就是「優質教育基金」！用一個如此價格去聘用一個「教職員」去推行「優質教育」！
這時，坐在巴士上沉思的我，映入眼簷的是九巴招聘廣告「月薪可達16000，特別更月薪18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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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樣的故事，你就知道教育界是何等黑暗。只要知道ＱＥＦ（優質教育基金）的細節，都知道是一個「大數」給學校，學校願意用多少錢請人，是學校的決定。怎會說「發下來就減到 9000」？只是校方想省點錢，才會對年輕人狠心。反正，校長們都知道，這個世代，工作難找。整個社會，都充斥著無恥的大人叫「年輕人」要吃一點虧，賺點經驗。於是，往往就下試最低工資的薪金。真心一句：九千元，扣掉Grant loan 家用，還剩幾多？

這些故事，自從在電台節目做了教育系列之後，幾乎一天都收到兩至三個。比方說，某小學在某個著名的親子討論區被討論的時候，你就即時會看見一些「自稱」是該小學的家長護航，說某某老師是很努力，星期一至日也回校工作云云。我當副校長的朋友就跟我說，這種文章，他早前寫很多：「只要你擺得平家長教師會，他們就會到各大討論區留言，為學校說話。因為他們坐在學校那條船，當然不希望校譽受損。因為校譽有什麼影響，都會影響到他們的子女升中。家長們是自私的。對他們說公義？不要玩了。他們只想他們的子女沒事。人家的子女跳樓又好，吸毒也好，墮胎也好，總之不要讓傳媒知道就好。總之，不要影響那些小孩的前途就好。」

我當然明白，不是所有老師、所有家長都是這樣。我只是覺得，現在八十後的老師，真的很可憐。只是在自己的私人面書說了幾句，就有一個學生Ｃ跟我說：「健吾，我知道你看很多很慘的事。但你真的要看看我的面書。」

之後，他就傳我幾張他的面書的截圖。大概是：某老師在暑假去了冰島遊樂，另一個在京都，下一個就去了看《迷你兵團》……不亦樂乎。

學生Ｃ對我說：「有得揀，我都想做港豬豬。你剛才看的截圖，全都是編制教師。他們在體制之內，受保護，也有一定的安定性。他們的人生很快樂啊。當你去批判那些副校、校長泯滅人性的時候，他們會覺得，只不過是你不受到那些副校和校幻的庇蔭。任何人都會覺得，他們現在可以去京都喝綠茶，找愛爾蘭 Lowland 的威士忌，到處去吃香港難吃的拉麵但在網上說很好吃，都是他們的生活樂趣。你想想，你身處的學校，都是小人當道，為了生存，為了供樓，你就得要接受那些人的世界，就是學校。家長就是愛吹捧一些『星期一至星期日都會學校工作的老師』，不會回心去想，這個人有家人嗎？有朋友嗎？他自己有沒有小朋友？一個老師如果有自己小朋友，都星期一至星期日回校上課。那他如何教養孩子？如何談『家校合作』？」

學生Ｃ說得不停，無他，當了三年合約老師，怨氣一定有：「你有時間，你都是快點做港豬豬好了。港豬豬是很快樂的。盡快進入建制，做建制的螺絲，然後在面書告訴別人，自己活得很好；面對所有不幸，都可以說：『其實任何意見都有兩面』、『唔需要咁政治化』、『唔需要咁負面』、『唔需要咁偏激』。千萬不要質問他們，為什麼讀新聞看到法官如此批判一個老師一個校長大話連篇，那些自稱家長的人，都可以這樣子『幫學校出聲』？你都說過，香港人根本是中國人，他們骨子裏都是中式思考：立場一樣，就是朋友。立場不同，就是敵人。公義？算吧，他們的孩子還活生生天天要回學校，全香港都知道那小學的老師為了校譽不顧學生性命已夠可憐了。他們只想自保。公義是什麼？可以幫他們考中學嗎？可以幫他們的子女找到有錢丈夫嗎？不行。不行，那死的是自己的子女嗎？不是。那成了。他們就會說出：『肯肯定是傳媒亂說』之類的話了。」

這樣，還不夠直白嗎？反正，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是，我也沒有辦法對天底下所有人都動用我的同情心和同理心，但當某些事情觸碰我的底線的時候，我就有話兒而已。

「只是，你不能要求那學校的家長都會對那女童有同情心。他們不能接受，他們的學校，有可能有學生被霸凌而自尋短見；他們更不能接受有老師如此對待學生。」學生Ｃ說：「只是，他們都上船了。轉校？那有時間。大家都要搵食。健吾，你都係快Ｄ做港豬豬啦。做了港豬，多貼食物，你面書又多人，你自己又快樂，何樂而不為？」

何樂而不為？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