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適合在一起這麼久做什麼?不適合分手還有做朋友?不適合為什麼分手了還找我說話?不適合為什麼一開始要在一起?不適合個屁!就是你媽不喜歡我!就是我長得不夠好看!就是我不願意辭職在家給你生孩子!”自然而然都被我吞進肚子裡去。半響,我起身,說,喝完酒趕緊睡,明天我起得早,早餐你自己解決吧。語畢,我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嘆了口氣。

一開始陳東雲跟我表白的時候,我是不相信的。他跟我說,我不想跟你做朋友。嗯?什麼意思,找打是嗎?我想……你當我女朋友。你開玩笑呢吧你!沒有,夏思維,你看著我,我是認真的。他執意掰我臉過去,那一刻我承認,給帥到了。

這之後的故事並沒有什麼獨特之處,跟所有大學情侶一樣,幾乎天天在一起出現。吃飯、等我下課、等他下課、圖書館、自習室……然後也理所應當找了本地的工作,租了房子,一切好像都本該順順利利,沒有驚喜,但也沒有什麼不一樣。

不過當然有不一樣,讀到這裡都知道了,我跟陳東雲分手了。但他還是時常要來我這兒蹭飯睡覺。我問,你就不能在你自己那裡睡嗎?哎呀不說了,困了,睡了哈。我看著這個怎麼也有一米八幾的大個兒,一定要窩在我客廳的小沙發上睡覺,有時候看著他的臉,我老出神。可能,他還是愛著我呢?

陳東雲在我家出現的頻率是難以預估的,有時候在我洗頭髮到一半兒的時候,有時候是我剛入睡的時候,有時候是我還沒下班就給我打電話說在樓下,有時候我剛走到樓下就看到他一臉傻樣地衝我笑。買了宵夜,有點多,吃不下,分你一點。他說。我答,好啊,走,一起吃。

我那兒這幾天熱水器壞了,借你的用用,他說。我答,你那租的什麼破樓啊!天天這壞那壞的,趕緊給我修好!整天收留你!想喝點酒,今天累死了,他說。我答,好,我也想喝點。

我以為,還是他爸媽不同意我倆,所以我們分得手。我以為,我們一定還愛著。直到那個夜晚,我拎著打包的盒飯,穿過夜風,走到家樓下,又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在晃動。我走過去,說,走吧,我正好買了點夜宵。啊,他說,我不上去了。嗯?哦,那你來幹嘛?我……來告訴你,嗯……我要結婚了。

我一下子呆愣在原地,幾秒沒出聲,但職場的幾年打拼告訴我,要迅速恢復原狀。我笑了笑說,好啊,祝福你。說完我就轉身走了,很瀟灑的那種。黑暗的樓道里,我一步一步走著,燈一盞一盞亮著。

想起他大學那會路燈下等我放學的樣子,想起剛工作時每天給我做早餐的時候,想起……回憶噼裡啪啦地,通通落到了地上,我抹掉眼淚,伸手拿鑰匙開門,卻怎麼也捅不進孔裡。我越急越捅不進去,我越急越捅不進去。啊!我叫了一聲,坐到了地上,開啟盒飯,吃了起來。

鼻涕和淚水連同燒臘吃進肚裡。最後,我還是,成了你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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