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崔立

李幹去香港旅遊。香港是個好地方。老婆說,是購物天堂嘛!

李幹心裡在想著事兒,還有人。有一會兒,李幹聽到了老婆的話兒。李幹說,好哇,那我們就去天堂吧!

此刻,天還亮亮的。

李乾和老婆的眼前,就是香港維多利亞港,看著身邊來來往往的人,有往港口方向去的,有從港口那邊走過來的,每個人的臉上,有濃重表情的,也有平淡表情的,說著話,或是若有所思,一一走過去。

遠遠地看到一個老人,老人站在港口的一處,一個人凝神注目著遠方。遠方,一片蔚藍的海。老人這是在等什麼人,還是在想什麼事兒呢?

李乾和老婆走過去。

李幹不經意地轉頭看了老人一眼。

老婆注意到了,推了李幹一把,說,看什麼呢?看美女嗎?

李幹說,看什麼美女啊,哪個美女有你美呀。

李乾的老婆,是個大美女。李乾和老婆是校友,作為校花的老婆可沒少被人惦記。李幹追老婆,費了老大的勁兒。那麼多雙眼睛虎視眈眈的,李乾硬是殺出個重圍,將校花娶為老婆。

對李乾的說法,老婆鼻子裡嗤了一聲。

維多利亞港上的人很多。風吹在身上,舒服。李幹放鬆地伸展了下腰。

晚上,李乾和老婆住在港口旁的一家賓館裡。

房間裡,李乾和老婆講著話。講著講著,老婆說困。老婆打了個哈欠,仰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李幹躺在老婆身邊,睡不著。李幹在想一些事,還有人。李幹站了起來,窗外,是燈火璀璨的港口夜景,很美。

李幹從賓館走出去,數著步子往港口走,一二三四五……港口的一處,老人還在。老人就這麼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遠處的海。李幹來到了老人身邊。

有一會兒,老人沒發現身旁的李幹。李幹說了聲,你好。老人反應過來。

夜色中,老人看了眼李幹,說,有事嗎?李幹說,我看見你,一直髮呆,是有什麼事兒嗎?老人說,哦,我在等一個人。老人又說,你是內地人?李幹說,是的。老人說,我也來自內地,有一些年了,我等的人,最早也來自內地。李乾笑了,那種碰到親人的笑。李幹說,那你們沒約好時間嗎?老人說,約好了。李幹說,那你打電話問問哪。老人說,她呀,沒電話。李乾笑笑。李幹說,那你慢慢等,我去吹吹海風。李幹去了港口近海處。風刷刷刷地猛吹,吹到李幹臉上,吹到李乾的耳膜上,連響個不停的手機聲都沒聽見。

第二天,李幹很早就起來了。

李幹喜歡跑步。李幹跑得快,老婆跑得慢。跑著跑著,老婆跟不上了。李乾等老婆,老婆說,你先跑吧,我等等走過來。

李幹跑到港口,又看到了老人。老人還呆呆地站在港口處,呆呆地看著海面。李幹說,你還在等,昨晚你沒回去嗎?老人說,回去了。李幹說,那個人,是從海面上坐船過來嗎?老人說,不是呢。李幹愣了愣,說,難不成那個人是游過來嗎?李幹正說著,老婆慢慢地走過來了。李幹給老婆介紹老人。李幹說,他昨天到現在,都在等一個人呢。老婆對老人說,你好。老人也說,你好。

這一週度假的最後一天。

李幹他們是下午的飛機,回上海。

上午,李乾和老婆又去了港口。港口的景緻,也是香港的一大特色。他們又看到了老人。老人還那麼站在港口。

李幹說,你還在等嗎?老人說,是的,我必須等到她。李幹說,這個人是誰,對你這麼重要?老人說,她是我老伴,當然重要了。李幹說,那她,是出去了嗎?老人說,是的,她就在這大海里。李幹愣了下,說,大海里?老人說,對,我把她撒在了大海里——是她自己說的,她離開的時候,她要回到大海里。她的老家,是一個漁村,她說,這樣她就可以回家了。老人又說,年輕的時候,我們老吵架,吵得天翻地覆不可開交,滿心以為離了誰都能好好地過,現在發現,沒有她,我根本活不下去。老人還說,她離開,到今天,剛好三十天。老人一臉淚汪汪。

海風吹過的時候,李乾的手機振動了幾下,他狠狠地摁掉了,伸出的手,拉住了老婆的手。

摘自《安徽文學》

Reference:健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