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我的童年,很多時光都是在姥姥家的小院裡度過的。上學後,還是一放寒暑假,就去姥姥家住著。那裡,安放著我太多生命之初的記憶。

姥姥八十九歲那年,走完了她人生的最後旅程,安詳地離開了。我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枉她老人家給了我那麼多的疼愛。

而那些遠去的歲月,卻像一部黑白的老電影,時常在我腦海中,無聲的播放……

01

我七八歲時,幾次聽媽媽說起她賣掉的那些首飾。

麻花銀鐲子,質地純正柔軟,戴在手腕上一甩,都能甩成橢圓。不像現在賣的這些銀鐲子那麼硬。寶石長項鏈,據說上面有紅綠兩種寶石,(想象中應該和現在的毛衣鏈差不多吧),是專門配旗袍戴的。

隻因婚後去爸爸的部隊,要置辦很多東西,還有路費什麼的,媽媽沒有那麼多錢,就託人把那些東西賣了。

為此,我懊惱了許久,要是媽媽不賣,按傳統慣例,這些東西總要給我一件的吧。可是,還有一個問題,外婆家看起來並不像有錢的樣子,那些首飾又從哪裡來的呢?而且還那麼多,莫非是挖出來的?

童年的我,不知在哪看過這樣的情節,總是把金銀和挖寶聯繫到一起。現在也是。

姥姥每次聽到我這些荒謬的想象,就撇嘴,小孩子家就會瞎想。

那從哪來的?我會緊追不捨地問。

她老人家幾次欲言又止,後來,禁不住我軟磨硬泡,講了這些首飾的來曆。

02

外婆出身大戶人家,家裡有良田數百畝,在天津還有店鋪。她只有一個哥哥,雖說生在重男輕女的時代,但外婆絕對是他父親的掌上明珠。外婆小時候吃的點心都是從天津買來的老八件,太姥爺對她的愛絕不比兒子少。也就認真為外婆尋一門好親。

外公家並不富裕,只是,作為家中獨子的外公,卻讀了很多年的書。這種事很多,在以前的農村,女孩子很少有上學的,可一些人家的男孩子就不一樣,父母會盡力讓他們讀書,因為男孩子有機會改變家族的命運。

外公或許就被賦予了這種厚望,讀了很多年書,而且,他才情出眾,少年郎時便是鄉間傳說的才子。打著燈籠挑女婿的太姥爺,並沒有嫌棄外公家門戶不相當,這在他眼裡,根本不是事兒,多給女兒些嫁妝就解決了。

在這種背景下,外婆嫁給了才華橫溢的外公。我並不關心這些,反正自我出生就沒見過外公,想來我們爺倆無緣,所以他老人家有沒有才華我才不管。

我關心的是外婆的嫁妝。太姥爺,究竟陪嫁了外婆什麼?

03

一說到這些,外婆臉上就滿是溫柔,大概是想起自己做女孩兒時的美好時光吧。

她眼睛亮亮地說著那些陪嫁:“我的首飾就有幾盒子,衣服裝滿了幾個櫃子,光旗袍就整整裝滿了一個木箱,都是上好的絲綢。手上戴著十個玉戒指,那些東西對我來說,就是個小玩意兒。最喜歡的那件寶石項鏈,是我出嫁當天配著大紅旗袍戴的。所有的盆鍋器皿,都是銅的。”

“那後來這些東西呢,總還剩點吧。”我焦急地問。打小我就財迷,對外婆說的這些東西特別上心,總希望能是它的傳人。一抬手,胳膊上一個碧綠鐲子;一晃動,脖子上一大串項鏈,多氣派啊。

可惜,我一件都沒見過,只是從外婆的敘述中跟著一次次震驚,一次次心疼---------隻聞其名,不見其形。

還有呢,那些金銀珠寶呢?

那些東西可中了大用了,外婆在出嫁二十多年後,甚至還在典當這些東西補貼家用。顆粒不收的荒年,舅舅媽媽姨媽上學的費用,一家老小的開銷,就這樣,眼看著外婆的嫁妝一件件抵了出去。

04

臺灣作家蔣勳,寫過張大千先生的一枚印章,上面刻著“別時容易”幾個字,把與心愛之物分別時那種的心情,惆悵與痛惜,不捨與歉意,都婉約地表達出來。

是啊,這一生,多少物,多少人,都是別時容易,可再見已無期。就像我與姥姥,在最後一次見她老人家時,雖然心裡有了“別時容易見時難”的念頭,卻不知再相見時,已是天上人間,陰陽兩隔。

如有可能,願今生今世,所有我遇見又錯過的人與物,都一一當面告別,再分離吧。

作者蘇心:專欄作者,流行期刊寫手,自媒體人。馳騁職場,也熱愛文字。關於職場,關於生活,關於婚戀,關於女人,我手寫我心。微信公號:蘇心(ID:suxin984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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