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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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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王澤鵬

一。

前幾天面試回來的地鐵上,我手機響了響。

看到是我爸的微信訊息時,我有些意外。

我一直說我自己很高冷,但其實我爸比我高冷得多。

每次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總會不耐煩地說:“是不是要錢?好我明天打給你,你跟你媽聊吧。”

有些時候我還沒來得及在視訊裡多說幾句,他就面無表情地把手機遞給了我媽。

我有點顫顫驚驚地點開他的微信,因為每一次他找我,都會讓我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解奧數題,比如找一袋化肥能在哪裡買。

但我發現,我爸在那五十秒的語音裡沒有要我做什麼,他只是問了我很多問題:他問了我面試的情況,問了我在雜亂無章工作的情況,問了我找女朋友的情況。

那一刻我有點發愣,因為我覺得我爸好像想有很多話問我。可似乎他又怕打擾到我,所以把所有的問題都塞在了那五十多秒裡。

而那時我才突然想起——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跟我爸好好聊過天了。

二。

那天下午我爸跟我隻發了六段語音,倒數第二段語音是:“好了我沒什麼事,就問問你而已。別忘了家裡人,記得跟你媽多聯系,記得好好努力。”

我爸從來都不會讓我主動聯系他,他似乎每次也真的都很嫌棄我。但那天他讓我聯系我媽時,我總覺得,他其實是想讓我聯系他。

我跟他說好的,我會努力的。

他又發了一條語音問我錢夠不夠,需不需要錢。

我已經有一個階段不跟家裡人拿生活費了。但說來好笑,之前每次我主動找我爸,往往都是因為我需要生活費。

那時候他會故意拖晚一天打生活費,假模假樣地問我有沒有打生活費。於是我就會跟他閑聊幾句,然後他再哈哈一聲說我忘啦,明天再給你打過去。

其實我知道他沒忘,他只是想有個藉口跟我多聊幾句,但又不想表現得太明顯。

我朋友經常說我傲嬌,現在想想,都是遺傳我爸的。

三。

自從不跟家裡人要生活費以後,我爸每次打電話都會問我錢夠不夠花啊,就像前幾天最後一段語音一樣。

我每次都會說:“不用了不用了,夠花。”

而我每次也會強調一句話:“不夠花的時候我一定會跟你拿的。”

因為我覺得,我爸其實有點害怕我不需要他。

我們越來越成熟時,會越來越獨立,越來越不需要家裡人的幫助。

一開始我以為我爸會很高興,但慢慢我發現,對於他而言,我的獨立是一件糾結的事情。

他很高興我長大了,但同時,我長大這件事意味著我不再那麼需要他了。

大人也需要安全感。

所以當我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跟他聊天時,他才會主動過來找我說說話,然後再問我,需不需要錢啊。

最後。

今天荊棘請一個朋友吃午飯。

晚上的時候,這個朋友突然問我們是不是還在改稿,需不需要買點什麼喝的給我們,他在星巴克。

張荊棘想都沒想就發了一條語音過去說:好啊好啊,但我更想喝喜茶。拜託你啦。

聽到之後,我在旁邊罵他說:主編你也太不要臉了吧。

他說,你懂什麼?

朋友被請吃飯,覺得不付錢有些不合適,所以才會問我們要不要喝東西。

而這種看似不要臉的做法——其實是在告訴他的朋友,我需要你。

就像那天下午,我明明手頭很寬裕,卻跟我爸說:“我最近想買新衣服了,不用很多,你打兩百給我就行。”

甚至我會開始詢問他的一些看法,因為我想告訴我爸,我還需要他,告訴他不管以後我走得多遠,我都需要他。

其實每一段關係的建立的基礎都是互相需求,如果只是單方面的需要,那某一方就會變成附屬品。

慶幸的是,漸漸長大以後,明白這個道理以後,我不會再讓哪個重要的人成為附屬品般的存在。

晚安。

音樂 | 안녕-Mate

插圖 | 沒有插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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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澤鵬

向 死 而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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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ference:健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