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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見面已十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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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佩佩
我曾有過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阿儀。
我和她自打出生就認識。
從小一塊長大的我們要好到會去對方家裡短住，甚至一起洗澡、睡覺。
那時候她會說：“我們要一直當好朋友，以後我們都七老八十了，還要像老頑童一樣躲在桌子底下聊八卦。”
我也會認真地回答：“嗯，我們要一輩子走下去。”
之所以突然間提起她，是因為前幾天看了《陽光姐妹淘》。
在電影裡，七個好朋友約定好“一個人受了欺負，其他人要一起還擊。”；她們也像我和阿欣一樣，信誓旦旦說“陽光姐妹絕不分開”。
但最後，直到有錢有人脈的春花去世時，“陽光姐妹”也沒有再整整齊齊地出現過。
看完電影心裡時只有一個念頭：
好像，好朋友只要一走，就不會再回來了。
在穿校服的年紀，我和阿儀都是沒錢的“小窮人”。
但生日的時候，她會用為數不多的零花錢，送我薄荷味的曼妥思，上面會粘著四方便利貼說“生日快樂啊小朋友。”
而我也會在聖誕節的時候，花“重金”從精品店買來花俏的聖誕卡，告訴她“聖誕快樂喔”。
後來因為家裡的變故，我搬了家。
我們開始一年只能見兩三次，各自的圈子不斷變大，不再只有對方。只是那個時候，我們依然相信我們會成為一輩子的好友。
我們有約好說“常打電話，保持聯系”，後來也有一起逛過幾次街，但我們還是變得更陌生了。
可到底是從哪一刻開始，我們不再像以前那樣親密的呢？
我想不清楚，因為那個時間點很模糊。
《陽光姐妹淘》裡也沒有交代七個好友是如何疏遠的，從親密到形同陌路中間那一段，沒了。
而我和阿儀的疏遠，是因為少打的那幾次電話嗎？還是因為哪次生日忘記祝福了嗎？又或者是因為我有了新朋友嗎？
可我們就像電影裡那模糊的留白一樣，沒人知道答案。
但我仍然想把答案找出來。
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我才找到一個形容這種事情的詞語：淡忘。
我跟她的疏遠，不是因為腦殼撞擊後的突然失憶，也不是鬧了別扭後毅然決然的分別，歸根結底只是因為，我們各自在心裡用那些所謂的“更值得紀唸的記憶”，一點一點將這段情誼擠出去了而已。
於是等那位很重要的朋友從心裡的天秤上掉下來，她就變得不重要了。
想通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本來還想打電話給阿儀問清楚這到底是什麼回事，但就在拿起手機的那一刻，在通訊錄那一欄敲下“阿儀”兩字的那一刻，我放棄了。
因為我發現我根本就沒有存下她的電話。
而連電話都沒有存下來，還算什麼好朋友啊。
但我仍然不服氣，為什麼我會淡忘掉一個曾經對我這麼重要的朋友。
於是我使勁回想，這個“淡忘”到底是從什麼時候滋生出來的。
搬家後的我們沒有參與到彼此的成長當中，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過去後，我們甚至不知道對方早已變了個樣子。
記憶中文靜乖巧的她已經變得個性張揚。而我，也早已不是她腦子裡的搞怪機靈。
在上高中後，我們還試過某個週末約出來一起逛街，但說實話，那是一場災難。
一開始我們還使勁去聊自以為對方會喜歡的話題，我跟她講最火的電視劇走向，她跟我說她最近看的一本好書，卻發現雙方都無法接上話。我們甚至還嚐試過去問對方的感情生活，但得知雙方都還沒想過這個問題的時候，就這麼把這個話題給聊死了。
我發現，我們的朋友圈沒有交叉，興趣愛好沒有交集，唯一交集就隻剩快十年前的回憶了。
於是那場約會隻好淪為她說一個童年趣事，然後由我來補充細節，最後兩個人假裝很開心地一唱一和。
也許是因為場面實在是太尷尬了，以至於我都忘了我們是怎樣匆匆收尾才讓它得以結束。
後來當我媽帶著我去阿儀家裡做客時，啊儀為了躲避這種尷尬，她會故意去找她其他的朋友玩。
而那天當她站在門口說“我要出去了”的時候，她媽媽還問了一句：“你要去哪裡啊，你怎麼不像以前那樣陪你姐姐玩呢？”
那一刻的我們，尷尬而難過。
那份尷尬在陳述一個事實：無法理解彼此的我們，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要好了。
其實，我能理解阿儀的逃跑——
我們不是不想面對老朋友，我們只是怕在接觸中，你或我的尷尬膨脹到一定程度時，那個我們極力想掩蓋的，“我們無法再瞭解彼此”這個事實，被強行拉了出來。
於是，選擇逃避這個事實的我們，也選擇了不見面，選擇了疏遠。
最後。
其實你知道最難過的是什麼嗎？
是離開舊朋友以後，我們發現我們依然安然無恙地過著自己的生活，我們發現其實不是沒有誰就會活不下去。
甚至，只有當我看到薄荷味的曼妥思，聖誕節的賀卡，以及《陽光姐妹淘》這樣的電影時，我才會想起那些舊好友。
因為習慣性的逃避到最後隻帶來了間歇性的想起。
而我也無數次想安慰自己，當初的感情是真實的就夠了；可還是會，無數次、不由自主地難過，甚至心生內疚。因為我覺得，這段關係之所以會變淡一定是源於自己的不夠主動。
不過好像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淡忘”的次數好像也越來越多，發生的間隙也越來越頻密。以至於，如今的我好像變得冷漠了一些。
雖然仍然不捨得那些美好的記憶，但好像也可以說服自己接受這種“淡忘”了。
對自己說一句“嗯，就這樣吧，反正人的關係又不能由我們控製”，然後撲向下一段很難長久的友誼當中，繼續假裝灑脫和過得很好。
雖然偶爾看到那些以前的信物，還是會覺得：“嗯，真的很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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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插圖 | 《陽光姐妹花淘》
音樂 | Truth-Balmorhea
編輯 | 王澤鵬
作者介紹
佩佩
請越過冰山來看我
“嘿,長按二維碼,跟我們一起有趣”
我們想給你一個理由 繼續面對這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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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ference:健康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