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振宇的演講現場。孫崇陽/攝

昨天,在“智慧生活·觸手可及”2018杭州智博會暨黑科技展(第二季)的滔客約會上,中國首個科幻方向博士生薑振宇做了一場題為:“科幻和現代生活”的演講。

什麼是“現代生活”?是不是隻有在大城市才能過上“現代生活”?在偏遠一些的地方,科技、科幻是不是照樣有影響?科學和科幻之間有怎樣的連線?

姜博士分享了他的一些思考,而這一命題,也吸引了大批聽眾早早就到現場佔了座。

以下是講座的部分實錄。

科技重新認知世界後,有了科幻

科技,science and technology;虛擬,fiction,它還有一個意象叫作科學幻想。

姜振宇在大螢幕上放了一張圖,看上去一片漆黑,只有一個小亮斑。

1977年,美國宇航局發射了旅行者一號宇宙探測器,它從地球發射出去,大概用了3年左右,完成了探測木星、土星的任務,之後一直向外飛,現在已經快到太陽系邊緣了。科學家給它設定的工作年限是2025年。它具體會飛到什麼地方,遇見什麼東西,誰都不知道。

但1990年的2月14日,在天文學家、行星學家、科普作家和科幻作家卡爾·薩根建議之下,科學家把探測器上的攝像頭調轉了180度,往來的方向拍了一張照片。就是我們看到的這張,也就是說,它拍的是地球。

這肯定不是科學家想做的事——科學家要探測宇宙,要向前看。卡爾·薩根是一個科普作家也是科幻作家,他建議拍這張照片,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在我們人類有生之年都到達不了的地方,在太空當中,回過頭來看看人類在宇宙中所處的位置。

這是科技帶來的一種對於視角、對於世界觀的全新認知角度,這是我們今天要講的“科幻’”。

最早的科學,讓詩人率先覺醒

人類的科學,從1666年開始。

在還沒有科學這個說法的時候,哲學是最具理性思維和認知代表的一個學科。關於人類從哪裡來,叫心靈哲學;探索自然界的,叫作自然哲學。自然哲學之後,就有了科學。

牛頓是第一個科學家,也是最後一個煉金術士。牛頓剛開始做科研的時候,帶來的一些變化是很震撼的。

他有一個出名的光學實驗,叫作三稜鏡實驗。他把一束白色的光投到鏡子上面,就能看見彩虹。

在牛頓做這個實驗之前,彩虹是什麼?是傳說,是詩歌,是想象力。在這個實驗之後,彩虹就變成了一種知識了。這也讓很多人覺得,之前寫的那些彩虹詩是不是都作廢了?因為把彩虹單純當成是一種想象力的時候,基礎就錯了。

這個反思帶來的變化在當時是非常大的,在那樣的環境下,詩人對於科學抱有極大的熱情。這種熱情大概延續了150年左右,所有詩人都必須先成為科學家,才能夠寫詩歌。

科學發展到某個階段,有一個叫雪萊的詩人放棄了。他說:“科學的種種發展,有時候會超出我們想象力和創造力的吸收能力。”這句話其實就一個意思,“我真的學不會啊。”

在這樣的情況下,雪萊的夫人、作家瑪麗·雪萊開始動筆:“我們寫點科幻玩吧。”這話當然不是她自己說的,但確實,人類有科幻這個概念就是從瑪麗·雪萊寫的第一部小說《弗蘭肯斯坦》開始的。

科幻的意義在於能預知科技

《弗蘭肯斯坦》,講的是一個科學家在實驗室拼出了一個怪物,弗蘭肯斯坦是科學家的名字,怪物沒有名字。

為什麼要強調它有沒名字?命名,在現代生活中是一個有標誌性意義的行為。給一樣東西起名字,意味著把它放到了生活裡,給它一個定位。但在瑪麗·雪萊的年代,造出這樣一個怪物,她基本上是排斥、恐懼、抗拒的態度,所以她拒絕命名,這在當時是特別有標誌意義的舉動。

機器人的形象在一步步發生變化。從上世紀30年代到50年代,我們在銀幕上看到的機器人,基本上都挺嚇人的;到了70年代,機器人變成了一種工具;《終結者》裡面的機器人就是一個來自未來世界的殺手形象;1999年的《機器管家》,機器人和小女孩之間的關係,還是有一點距離,但是已經比較接近了;到了2008年的電影《機器人總動員》裡,瓦力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形象;而2014年《超能陸戰隊》裡的大白出現後,主人公小男孩就是一個被大白擁抱、安慰、守護的人了。

這時,《弗蘭肯斯坦》裡那種機器人可怕的形象已經不存在了,我們期待的機器人形象一定是大白這樣的,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成了我們精神上的寄託。

所以,人們對機器人的態度,基本經歷了3個階段:

最早的時候,我們很怕它;後來我們把它接納了,給它一個定位——工具,或者是殺人機器,或者是警察之類維護社會秩序的工具;到了大白,已經變成一種人類精神上的依賴了。

我們今天講的機器人,外形比較接近人了,但基本都停留在第二個階段。那些跳舞的小機器人、讀故事的小機器人,主要還是現代生活的補充,不至於讓人到依賴的程度。

我們依賴什麼呢?手機、電腦。這種依賴是不能被禁止的。這個過程用了多少年?不過是五年、十年。

但機器人的變化經歷了200年。

今天新的科技產品與人的親密速度,只會越來越快。比如AI,我們現在很擔憂,霍金提出:有一個奇點要到了,機器人馬上要統治人類了。這其實是處於第一階段,到了某個階段,AI肯定會變成我們生活的一部分,到下一階段會成為我們情感投射的一個物件,這時我們會依賴它。

科技可能會重構我們的意義系統,而科幻幫助我們預知這個意義,科幻永遠走在科技前面,提前討論這些東西。

科幻已經考慮了200年了,以後必然會繼續考慮這個問題。

最後說一位科幻迷,他是我們熟悉的魯迅先生。

在110年以前,他寫了《說鐳》。這個時候居里夫人發現鐳才一年左右,連鐳這個字還沒有,魯迅原文裡用的是“鈤”。

1903年,20歲出頭一點的魯迅覺得寫與科普相關的小論文還不夠,就去翻譯。他翻譯了《從地球到月球》《地心遊記》,1907年他翻譯了《造人術》。在魯迅的《月界旅行辯言》中有一句話講:“導中國人群以行進,必自科學小說始。”他把科幻小說放到引領社會進步的高度上,這樣的說法已經很科幻了。

科幻作品自誕生以來,就是被置於理解科技的意義和審美的角度來操作的,這是我們今天重新講“科幻有意義,科技有意義”的基本背景和目的。

Reference:健康生活